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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當天空緩緩泛起的白光悄悄透進門縫時,光莉若有感知的睜開了眼睛。輕微的挪動身子,發現自己被一隻溫暖的手攬在懷裡。對於被呵護著的自己,她再次感受到了幸福。

輕輕的移開放置在身上的手,以小心翼翼不吵醒人的方式躡手躡腳的離開床舖,套上衣物打開了窗子。

微涼的風帶著花香拂上臉龐,草木在亮光中逐漸展露出原有的樣貌,這裡和幾個星期前一樣,景色依舊,不同的是她現在的心情。

雖然與夜夜合好令人高興,心裡也輕鬆不少,但昨夜裡夜夜所說的話依舊纏繞腦海裡,光莉不知道原來夜夜一直忍著身體上的病痛不讓人擔心。這種一點一點地加重又不輕易奪走人命的奇異毒素,發作起來渾身發熱,身體一陣陣劇烈疼痛,嚴重時甚至會直衝腦門…光是想著身體便開始發寒,更何況是在發作當下又得勉強撐起笑容的夜夜!
要如何才能救得了夜夜?不想她再承受這樣的痛苦,不想她永遠依賴著畢卡生存,倘若找不到畢卡又該怎麼辦?找到了,一生也得像個籠中鳥一樣被囚禁在夜光村!“究竟怎麼樣才能救妳?夜夜…要怎麼做才能救得了妳?為什麼妳有難的時候我幫不了妳?”

想醫治好夜夜的心是如此堅定,然而自己的能力又達不到辨識那奇異毒素的真相,只能就目前所知去想解決辦法。在無計可施之下也只能使用治癒術,然而治癒術又能獲得了成效嗎?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式,萬一哪天她不在了,夜夜又該怎麼辦?就像夜光族沒了畢卡一樣,只能任由命運宰割。

她不要這樣子,她不想看見夜夜一點一點地受折磨死去!

如果說夜夜稀釋過的血液能化解她身上的蜘蛛毒,那麼相對地,蜘蛛毒液亦可減輕她的病狀…只是萬一弄不好反而加重病情的話豈不是更遭!所以這種方式是行不通的…。

窗外的景色在眼睛披著一層水霧下變得模糊,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好渺小,渺小得無能為力拯救自己喜歡的人。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待她們倆?如果說一切都要走向悲傷結局的話,她寧願自己現在就與夜夜一同死去,永遠在一起! 

萬里無雲的天空突然刮起一陣強風將庭園裡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彷彿正在對她此刻的想法抗議著。強風帶來的幾片葉子啪地一聲吹打在額上,將陷入沉思中的光莉驚醒。輕輕的將額頭上的葉子拿下,殘留著的冰涼觸感彷彿在告訴她“冷靜些!”

看著手裡的那片葉子,有股酸酸的感覺襲上心頭,她知道自己眼裡的液體又將開始泛濫,索性閉上眼睛讓淚水順利流下。

光莉為自己瞬間的想法感到自責,現在夜夜所能依靠的只有她了,如果連她都放棄了,那夜夜又該怎麼辦?

「光莉妳怎麼了?」夜夜人隨聲到的一把從後頭擁住光莉,只是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亦嚇著了對方。光莉身子跟著豎直一顫,忍住哭泣的聲線讓淚不再滑落,然而臉上的痕跡根本掩飾不了曾經哭過的事實,這點讓下顎靠在她肩上的夜夜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仍在安穩熟睡中的夜夜突然被一陣強風吹襲,呼嘯的風聲硬是將她吵醒,睜開惺忪的睡眼不耐煩地望向風向來源,誰知道那裡竟然站著一道白色身影。金色頭髮在逐漸明亮的光線中閃動著,婀娜的身材在飄逸的單薄外衣中若隱若現,夜夜再次為光莉的身形驚嘆,一瞬間彷彿又見到了仙女,只是那道美麗身影卻讓人感到莫名的哀愁。

夜夜的睡意全消,心裡著實為眼前那人擔憂,忍不住上前悄悄一把抱住了光莉,希望這麼做能帶給她安全感,只是才一靠近便察覺到她臉上正被淚水所侵襲。


輕輕地用手抹去淚痕再問了一次:「怎麼了?」

「夜夜!」面對夜夜的溫柔,光莉禁不住激動的轉身將手牢牢圈在她身上。「對不起…剛才有一瞬間…我竟然想要放棄…」

夜夜忍著隱隱作痛的心將方才無力垂下的雙手緩緩舉起,輕輕放在光莉的背上說道:「沒關係的…我不會勉強妳和我在一起的…」

雖然早知道不在一起對倆人都好,但從光莉口裡聽見這番話仍忍掩不住自己真實的情感。不敢相信一直以來對自己始終如一的光莉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現在的她感覺像是失足掉落深不見底的谷中般,不斷失落。

「夜夜?」察覺到不對勁,光莉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人,只見那雙古銅色的眼睛正在流淚。光莉一時慌了,她只是對自己不能為夜夜盡點力而感到無力,根本沒有分手意思。「不是的,夜夜!我只是…」

夜夜不讓光莉把話說完硬是用口堵住了她的嘴,眼淚的鹹味讓人感到苦澀。原以為自己可以很從容的面對分離,只是沒想到根本放不開…

長長的吻結束後,夜夜放開了手轉身背對著光莉不讓她看見自己的狼狽模樣。「請妳記得…我南都夜夜喜歡的只有妳一個!」

明知道自己的話讓夜夜誤會了,但光莉心裡卻有種甜甜的感覺,因為她又再一次從夜夜口中聽見“喜歡妳”這樣的話語。伸手一把抱住夜夜說道:「妳誤會了。我只是為自己感到無力,並沒有放棄和妳在一起的想法!此花光莉想和南都夜夜在一起的心是不變的。」

「如果妳覺得累,儘管說出來沒有關係…」夜夜仍舊沒有回頭,只是站在原地繼續說道。

光莉發現夜夜似乎還處於失落的狀態,於是繞到前方抓住她身子認真的說:「一點都不累!我只是擔心妳,不想妳受折磨!明明我也是名大夫,可我卻對妳的病情一籌莫展…我好怕,好怕失去妳,如果妳比我早一步離開,那我也…」

「不可以說這種話!」夜夜在光莉即將吐出後半段話前便摀住她的口。「妳一定要活下去!別忘了妳身上還揹負著此花國成千上萬的性命!」

夜夜在說完的同時才發現自己話說得有些過份,光莉一定也不想去回想那令她痛苦的回憶。「對不起…」

「沒關係,妳說的都是事實。」光莉笑了笑說道。

雖然光莉嘴角是上揚的,但夜夜就是知道她那笑容裡的苦澀。「真的不要緊嗎?」

光莉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因為夜夜說的都是事實。她那可悲的宿命,想自由戀愛,不可能;想死,亦不能!只能以商品的身份活在這世上。即使如此,她也不能枉顧全國百姓的安危,如果就這麼選擇跟隨夜夜死去,那自己豈不是和父王一樣了嗎?若不是夜夜提醒,她差點就萌生了輕生的念頭,只是在沒有夜夜的世界裡要如何活下去?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永遠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萬一夜夜比我早死去,或許到時候我可以…”光莉突然浮現在腦海裡的一個想法止住了她無助的淚水,埋在心頭的不安瞬間找到了出口。

彎起嘴角,以絲毫不在乎的笑容拉上夜夜隨手披上的衣服說道:「快把衣服穿好吧。」

「嗯…但妳真的不要緊嗎?」夜夜拉緊了衣服仍放心不下地追問。

光莉背對著夜夜向前走了二步,隨後又迴過身來笑著說:「我才想問夜夜要不要緊呢!」

「咦?」夜夜來不及反應只能隨口應了一聲。

「夜夜不是說過想帶我到市集上逛逛?」

「啊…是,可是…」雖然是這麼想過,但她還得趕路尋找畢卡,不希望耽擱太多時間。

「現在時間還早,玉青和渚砂還沒起床,我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走走,回來再出發也不遲。」光莉一眼便看出夜夜的擔憂,於是趕緊說出自己的想法。

夜夜雖然不明白光莉的情緒轉換為何會如此快速,但不管如何,她不再難過就好。「也是,那就來個久違的約會吧!」

 
夜夜仍在為衣服奮戰時,光莉早已整裝完畢,不曉得為何,她總是對複雜的衣服不拿手。

「夜夜真是的,到現在都還不太會穿衣服。」光莉笑著走近夜夜試圖給予幫助,對於為衣著苦惱的夜夜她始終覺得可愛。

「要妳管!」被這麼說以後,拉不下面子的夜夜堅持自己完成這項任務,只是她真的對此不在行,胡亂搞了一會後愈弄心裡愈煩。

「夜夜可別耽誤了寶貴的約會時間啊!」光莉站在一旁掩嘴竊笑。

「妳幾時變得那麼調皮了!」夜夜皺了皺眉瞪了光莉一眼,心裡雖有不甘,但她真的不得不對這衣服甘拜下風,嘆了口氣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拜託妳了…」

光莉開心的笑了笑,拉過夜夜腰上的束帶三二下便將衣服整理完畢,動作之快速教人望塵莫及。「好了。」

夜夜來到鏡子面前轉了一圈,只覺得那穿在身上的衣服讓自己瞬間光彩了起來。「真不愧是在王宮長大的人…」

當夜夜還在為光莉的巧手驚嘆之時,右手已被圈住拉向屋外。

「走吧!」

倆人花費了半個時辰才走出花園宮,雖然已從這大門進出了不少次,但卻從未曾在這時間見過街道的景色。

東方初見魚肚白,家家戶戶便開始了一天的作息,此時她們才發覺似乎太早出門了些。即使如此,倆人仍舊牽著手在街道上行走,目的並不是真的要逛街,而是享受約會的感覺。

沉默不發一語,雙手緊扣交握,這條街道似乎變得好長,沒有盡頭,陣陣幸福感不斷自手裡的另一個溫度傳來。真不可思議,只要和光莉在一起,她就能感到平靜,好想就這麼牽著光莉的手一直走下去,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夜夜的雙腳不聽使喚地朝左前方走去,因為那裡彷彿有個不明發光物體在招喚著她。穿過只有一人寬的小巷子,走到盡頭,眼前的景色竟是一片遼闊。那是一座不同於在米婭多村邊境上所見漫無邊際的湖,它是座小湖,湖邊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景色,時見蝴蝶和蜜蜂在花叢中來回玩耍,藍天與樹影倒映在水面上,湖上金光閃耀,讓人彷彿置身仙境。

找了個位置席地而坐欣賞這片景色,夏末微涼的風吹在身上的舒適感讓並肩的倆人不自覺靠得更緊,在氣氛的使然下,兩人再度獻出彼此的唇,讓金色的光輝驗証彼此的愛情。

靜靜的依偎在對方懷裡,直到湖面上開始出現了工作的身影才依依不捨的分開。出了巷子,原來的大街上已熱鬧非凡。

「哇~出來的真是時候!」看著人們熙來攘往的景像,光莉不禁雀躍,隨即拉著夜夜的手便向一旁賣飾品的攤位瞧去。

琳瑯滿目的飾品讓人目不暇給,雖說這些和王宮裡的比無法相提並論,但很多款式是王宮裡所沒有的,也許是國情不同的關係吧?

光莉拿起一根鑲著白花的銀簪在夜夜面前展示。「夜夜,妳看~好特別呢!」

「姑娘的眼光真好,這類的簪子在我們店裡賣得出奇的好。」老闆娘見光莉似乎挺喜歡的,於是加以推薦。

光莉將簪子放下,看了看老闆娘,發現她手上正拿著製作到一半的半成品。「這些都是妳做的嗎?」

「是呀~這兒的東西可是獨一無二的,城裡的千金小姐們也都很喜歡!」

聽完老闆娘的話後,光莉覺得這裡的東西更漂亮了,每樣東西都特別了起來,卻沒一個令她特別心動的。正值煩惱之際忽然看見右方不起眼的角落裡有個褐色製品,隨手拿起,在陽光下不怎麼起眼。那是個鑲著一片天藍色花瓣的銅戒,花瓣僅僅是用玻璃做的,很單調,卻有股莫名的魔力吸引她靈魂,這種感覺就和夜夜一樣。

「夜夜,這個好不好看?」光莉看了一眼便為它著迷,心想夜夜戴著一定非常適合。

「好看。」雖然夜夜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觀看,但只要光莉開心,她心裡也很快樂。

「這個多少錢?」得到夜夜的讚同,光莉決定買下它。

老闆娘看了那銅戒,不好意思的說:「抱歉,這個已經有人訂了。」

「能不能讓給我,我用雙倍的價錢跟妳買下!」

「沒辦法呢~這個買主來頭可大了,我們可不想惹她呀!」

「能告訴是誰嗎?」

看著和老闆娘妳一言我一語的光莉,夜夜不禁要想“她真的是公主嗎?”,這種東西她想要多少便有多少,不用執著於此。不過光莉本來就不一樣,打從第一次見面起,她便沒有公主的嬌氣,這也是為什麼她會如此平易近人的關係吧。

「討厭,夜夜在笑什麼?」光莉突然發覺身旁的夜夜笑容有點詭異。

「我在…」

正當夜夜想要玩笑一番時,身子突然被人從後頭狠狠撞了一下,隨後便有道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想知道畢卡的下落,午時到東門來。」

「誰?」夜夜以飛快的速度轉身想抓住那個人,只見對方一溜煙地前進到她五步的距離,臉頰用黑色連帽斗篷遮住一大半,只看得見嘴角陰沉的笑容。

夜夜不甘心的向前追了二步對方卻已不見蹤影,只留千萬複雜情緒纏繞心頭。「到底是…」

「怎麼了,夜夜?」光莉走近夜夜身旁問道。

夜夜定睛望著黑衣人離去的方向緩緩的說:「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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