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擁著細嫩光滑的身軀,一手撫摸著柔順長髮,懸在心上的擔憂已化解開來。看著趴在自己腿上休息的臉龐掛著淡淡微笑,心裡有股暖意跟著竄流。

有著這樣身體、這樣宿命的她,竟能完全被接受,甚至被憐惜著,世上除了光莉之外還有誰?

短短相識幾個月時間,感情比一般人都要深厚,而自己怎會如此傻的認為只要隱瞞,光莉就不會悲傷?幾日來刻意拉開倆人之間的距離已對她造成極大的傷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陰暗與婆娑的淚眼。那些影像明明清楚映在眼裡,卻假裝視而不見,擺出初識時的冷漠姿態。
這麼做真的好嗎?這麼做的結果是造成更多的傷害,忽略了光莉對自己情感的深厚程度,忽略了倆人之間的覊絆,無形的情感早已緊緊連繫著我倆,分不開來。

既然無法分開,又何必強制分手?像現在坦白說清楚不是很好嗎?縱然有天我會離去、光莉會嫁作他人婦,我們所能做的只有在這短暫時光裡盡情發揮生命的光彩,讓生活更具義意。

記得光莉曾說過,就是知道時間的短暫才要更珍惜彼此。為了與我在一起,不惜以死相逼讓自己的未婚夫妥協,甚至與父親斷絕關係,一切的一切只為了南都夜夜這個人。

如此的用情至深,而我怎麼就沒有想到毅然決然分手對她的傷害有多重?連個理由也不說,甚至在她離開家鄉與最親的母后分別,把自己交給我之時將她狠心推開,當時的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我而已…面對這樣的我,她仍繼續跟隨著,更在知道我身體裡的祕密後不離不棄!除了『感動』一詞之外我已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這份情要如何才能回報?現在自己所能做的只有緊緊擁抱住她,讓她不再哭泣。

“光莉,我發誓再也不傷害妳了…”夜夜在心疼的同時不自覺加重力道將懷裡的人擁得更緊,殊不知自己的淚水也在不知不覺間沿著輪廓滑落。

溫熱的液體滴在臉上的瞬間,光莉知道夜夜哭了,挪動頸子將視線放在那雙古銅色的瞳孔上,它正不斷湧出透明液體,光莉不明白已經對她坦然的夜夜為何要哭泣?

「夜夜?」伸手撫上夜夜的臉龐,心疼的叫了聲她名字表示疑惑。

夜夜把視線轉向光莉,拉住她的手與之交握,忍住難過微微的笑了笑說:「這段期間難為妳了。」

光莉聽了之後,激動的撐起身子說道:「說什麼傻話!夜夜不也很痛苦嗎?比起來那些傷比我要疼要痛得許多!」說完的同時聲線也開始跟著顫抖。

「但我還是傷害了妳…」

光莉伸手遮住夜夜的口不讓她繼續發話,她不想夜夜自責。「不要再說這些了,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

夜夜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也許是難過,那雙藍眼在燭光下顯得有些灰暗。「嗯…再也不說這些了。」

夜夜低頭躲開了光莉的視線,怎知自己反而對上她赤裸的身軀。白晰的膚色在燭光中顯得漂亮透紅,如此景色讓夜夜不禁想起剛才倆人纏綿的經過,臉頰與耳根不自覺開始泛紅。

“笨蛋!明明都不知看過幾遍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於是再度將眼前的身子拉下,讓她緊緊靠在自己身上,只是心臟仍不聽使喚的狂跳。

「夜夜怎麼了?難道又發病了?」光莉發現夜夜心跳快得不正常,擔心她又發病,趕緊起身測量額溫,因為夜夜發病時總會伴隨著發燒。

「我沒事。」不想讓光莉看見自己的神情,又再度將她拉下緊緊擁住讓她不得動彈,只是身體的接觸又讓她更不好意思了。

「放開我…放開…」光莉努力在夜夜的胸前掙扎,只是這些都是徒勞。她害怕夜夜又像從前一樣隱瞞自己發病,獨自一人痛苦,擔憂的發出怒吼:「我很擔心妳耶!」

光莉的話讓夜夜知道自己又讓人擔心了,沒想到自己無心的舉動都能讓她著急。適時站在對方的立場著想就能體會更多以往所沒有察覺到的東西。想想,自己不也是一樣嗎?今日若換作是光莉生病,自己也會像她這般反應。

不像方才那般強硬,體會的鬆開了手,只是心裡仍會不好意思。「我沒事啦…」

光莉仍不相信的撐起身子仔細端詳夜夜的臉,雙頰上有著不明的紅暈,懷疑的說:「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夜夜別過臉去讓視線移開眼前那足以令她血液噴漲的白晰嫩肌。

「可是夜夜的臉很紅。」光莉不死心的將夜夜的臉扳正質問,只見那張臉上的紅暈正不斷向二旁擴散。

若夜夜的反應不是發病,那麼會造成臉頰與耳根發紅外加心跳加速的生理現象只有害羞、難為情、疲累、興奮…?光莉想了想夜夜的狀態在這其中的可能性,疲累與興奮都不太可能,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害羞與難為情了,無論是哪個都足以讓她不自覺笑出聲來,冷漠的夜夜竟然也會感到害羞?難為情?

「笑什麼?」夜夜一臉狐疑的看著光莉,不明白為她在笑什麼,只覺得那笑容有些得意。

光莉躺回夜夜的手臂上沒有回答問題,雖然夜夜身上的詛咒讓她覺得有些苦澀,但此刻的她卻非常幸福。回想與夜夜相遇到相愛的過程,原本各不相干的倆人竟能結合在一起,一切的起因只因為自己無意間撿了個“流浪漢”回家!

光莉的腦海裡忽然閃現初次見面的經過,正在城外苦惱婚事的她突然被倒在花叢邊渾身髒汙、面色蒼白的夜夜絆倒,那時還以為她是個男人!只是夜夜怎麼會倒在花叢邊? 

光莉的心裡忽然起了疑問。「夜夜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

夜夜轉了轉眼珠望向天花板開始回想倆人初次見面的情形。醒來的那一刻自己未著寸縷身處莫名空間中,於是急於找件可以遮身的衣物,當時的光莉正趴在桌上睡覺,動作笨拙的自己不小心吵醒了她,甚至還拔劍抵著她、與侍女小茜打了起來。後來才知道是光莉救了自己,為了報答只好答應帶她逃離王宮的荒謬要求。想想這緣份還真是奇妙,若當時沒帶她離開,現在的自己會是怎樣呢?無助的自己又能撐到幾時?無論如何能她都慶幸自己能與光莉相遇。「當然記得,某人不但扒光我衣服最後還強迫人帶她逃離王宮!」

「啊…夜夜真是的!」光莉拍了下夜夜的身子表示不滿,接著又說:「我指的不是那件事!只是忽然想到,夜夜不是昏倒在此花城外的花叢中嗎?那難道也是因為發病的關係?」

「嗯…好像是吧,我也不太記得了。」夜夜已經不記得是如何到達此花城,當時的自己飢餓到意識開始模糊不清,身體很痛很沉重,只想著趕快到達米婭多村找到見鬼二人組。

想想,出發至今已不知發病了多少次,灼熱感自記號處開始蔓延,心臟狠狠抽痛著,忍受疼痛時身體總會因為過於用力而導致顫抖,但也不至於嚴重到昏倒的地步。然而在光莉歸國的那段期間竟然在花園宮的地底密道痛暈了過去,才過了幾個月時間而已,沒想到病情會惡化到如此程度,不敢想像現在夜光村變得怎麼樣了…

隨著病情的惡化,那對三番二次出現在夢裡的女性總帶給我無限恐懼,尤其是和光莉在一起之後。夢裡的大火無情燒毀全村,淒厲的哀嚎聲刺激著全身感官,更是在看見爺爺的遺體後崩潰。什麼至親之人死去之痛不想由光莉承受才選擇與她分手,那只是自己這麼想。

從另一個角度審視,事實上是自己不想失去光莉吧?愛得愈深就愈無法割捨,喜歡的人再度離開自己那種心痛的感覺比發病時還要難受。更何況自己總是沒能保護好光莉,自帶她逃離王宮後,沒有一次保護好她的…。

夜夜不斷的想著,心裡開始痛了起來,淚水也跟著在眼眶打轉。

「在想什麼?」見夜夜的表情似乎不對,光莉擔心問道。

夜夜加緊手腕的力道將光莉摟得更緊。「沒什麼,只是覺得自己都沒有保護好妳。」

光莉掙開束縛的手轉而將夜夜困在身下反駁道:「什麼啊!在我被山賊欺負時、中了蜘蛛毒昏過去時、還有被捉來花園宮時,甚至是離開此花國王宮!這些不都是夜夜救我的嗎?如果沒有夜夜,此花光莉就不是現在的此花光莉了!」

「但我還是讓妳遭受到很多危險…我沒能保護好妳…」

「不!」光莉搖了搖頭。「如果沒有妳,此花光莉已嫁為人婦過著人偶般的生活,沒有戀愛、沒有幸福。因為夜夜的出現,我嚐到了愛情與幸福的滋味,所以請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好嗎?」

光莉的話在夜夜心裡燃起一盞燈,將黑暗一點一點趨離,燈愈明亮就愈溫暖。


「夜夜怎麼又哭了?」

夜夜撫上自己臉頰,那從眼角湧出的液體是溫熱的,就如同她現在的心情一樣。「我好感動,謝謝妳…能認識妳真好。」

「我也…這樣覺得。」光莉戀戀地將唇覆上夜夜,能認識夜夜是她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很慶幸夜夜能帶著自己走,一路上不斷地保護並將她從危險中救了出來。若不是夜夜,自己早已被那幫山賊凌辱、早已死在艾特瓦爾國邊境的小鎮上,是夜夜將她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玉青說,夜夜為她涉險取金蟾蜍膽汁,甚至不顧自身危險以口餵食…

想到這裡,光莉停住了的動作轉而將手撫上夜夜左臂上的上弦月記號說道:「夜夜因為它的關係,所以那晚餵我金蟾蜍毒液才會沒事的嗎?」

夜夜舉起手臂迷茫地的看著那黑色記號再看看手腕處說:「其實我沒有找到金蟾蜍。」

「咦?那…」光莉疑惑的看著夜夜示意要她繼續說下去。

「那天我在草原裡找了好久,連個金色蹤影都沒看到。天色漸漸暗了,我擔心妳的身子撐不了那麼久,於是決定試試…」

「難道…」光莉吞了口水,心裡已猜到夜夜接下來要說的話。

夜夜展示手腕上的疤繼續說道:「將自己血液混到水裡稀釋偽裝成金蟾蜍膽汁交給那名大夫。」

光莉坐起身子拉上夜夜的手,驚訝的看著那道傷口,夜夜為了她竟然…而這麼久以來她竟然都沒發現到夜夜手上的那道疤。「痛嗎?」

「嗯…手不痛,但想到光莉可能離我而去心裡就好痛。」

光莉感動得抱住夜夜流著淚說道:「夜夜…我哪也不去!我會一直在妳身邊!我一定會醫好妳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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