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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待光莉、玉青及渚砂進入她專屬的房裡後,便將門窗一一關緊,接著開始脫掉那身純白外衣。三人雖然對她的行為感到不解,但仍靜待她下一步動作。

夜夜咬牙舉起左臂展示那印在上頭的黑色弦月型胎記痛苦的說:「我夜光族終要為這記號受苦…」

語畢,停頓一會後便開始說起出發尋找畢卡前的情形。

見鬼二人組盜走畢卡之後,村裡的人開始發生莫名其妙病痛,就連大夫也查不出病因,情況較輕微者只要休息一會就可以恢復,但嚴重者就得躺上一至二日。村民們都說這是夜光神不再庇護夜光族人的關係,因為他們沒有保護好夜光神像。

一直以來佇立於此的夜光神已有四百多年的歷史,是夜光族人的信仰所在,夜光族相信他們的神能帶給他們健康、平安。然而擁有四百多年歷史的神像卻遭破壞,即使已重新建造一個,卻仍舊無法減輕病痛,因此村民們認為會生病是因為夜光神生氣的關係。

某天,夜夜一如往常端來湯藥給病重的爺爺服用,看著爺爺一次比一次順利入喉的喝著,她相信爺爺的病情逐漸在好轉,心裡也輕鬆許多。因為鎮族之寶被盜的責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甚至到了病倒的地步。她實在不明白畢卡對夜光村的重要性,雖說它是守護夜光族的古物,但她不希望看到爺爺為了一樣東西而賠上性命!所幸村裡的人並不知道畢卡的存在,責怪爺爺的部份也只有未保護好夜光神像。

事情發生至今已一個多月,起先病情不斷惡化的爺爺在這幾日裡逐漸有了起色,她相信爺爺很快便能像以往一樣健朗。

就在夜夜收拾好瓷碗打算到外頭洗淨時,衣服突然被一股微弱的力道拉住,她知道爺爺有話要說,只好笑了笑坐定回原位。

南都村長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倚上牆邊,緩緩開口說道:「夜夜,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什麼?爺爺您在說什麼?您的病情不是正逐漸好轉嗎?」夜夜一時反應不過來,幾日來爺爺除了休息時間外,其餘醒著的時候精神都還不錯,一切的跡像看來都往好處發展,怎麼會時間不多了。

南都村長用顫抖的手虛弱的拉上夜夜,激動的說:「我的身子自己清楚。夜夜,妳現在得好好聽我說!」

察覺到爺爺的異樣與認真,夜夜知道她應該好好聽靜下心來聽他說話。

南都村長見夜夜點頭表示已準備好後,順勢拍了拍夜夜的手背說道:「夜夜,我記得妳左手臂有個上弦月的胎記吧?」

「嗯。」

「最近那裡偶爾會感到灼熱且疼痛吧?」

「爺爺怎麼會知道?」夜夜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人,爺爺會知道胎記的位置是很正常的,但是那個地方會疼痛的事她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難道爺爺有神機妙算的本事?

「其實我也是。」南都村長把上衣撩起,露出大半截肚子,指著左腰的地方說:「我也有上弦月形的胎記。」

夜夜不敢置信的看著那與自己相同的黑色印記,縱使胎記可以遺傳也不可能如此相似。

「每個夜光族人身上都有一樣的胎記,不…正確來說應該是記號。」南都村長把衣服整平,接著拿起床邊小桌上的茶壺想倒杯水,隨後便被夜夜接了過去。

夜夜熟練的倒了杯水遞給爺爺。「每個族人都有?」

「是的,因為我們是受詛咒的一族。」

「詛咒!」遞出一半的水止在半空中差點飛濺出來,爺爺的話著實令夜夜心頭一震,腦海裡隨即浮現下場淒慘的人類。詛咒,多可怕的名詞!「爺爺您說的話我愈來愈不懂了,什麼記號?什麼詛咒?」

南都村長把視線越過夜夜直直地望向窗外,像是回想起久遠的往事般嘆了口氣。「四百多年前,夜光族有個魔女和村裡的一個女孩相愛。就如現在一樣,女性之間的戀情是不被允許的,因此族人強制將她們分開,魔女被囚禁在牢裡,而女孩則被驅離夜光村。她們深信終有一天一定會再相會,然而女孩在離開村子沒多久後便失足跌落山谷死亡。魔女知道後非常生氣,認為女孩的死都是族人所害,因此她下了毒咒,以生命作為交換讓夜光族人永遠痛苦,那時正值上弦月。這事情只有當時牢裡的人和村長知道,雖然魔女死後夜光族並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但是村長為避免不必要的恐慌,仍命令這些人不可將事情洩露出去。就在某天,一位婦女生下的嬰孩背上有個奇特的上弦月胎記,原本只以為是單純的胎記,但是村裡接連生下的每位新生兒身上都有一樣的記號,村長知道那必定是魔女的詛咒。」

「詛咒…爺爺您說這胎記其實是詛咒?」夜夜一時之間無法相信跟了她十七年的記號竟然是詛咒!即使覺得慌謬,但從不曾對她說謊的爺爺迫使她不得不相信這番話的可信度。

「是詛咒,一直以來這個祕密只有村長知道。如今我可能不久人世,這個祕密有讓妳知道的必要,為了能將它傳遞下去,雖然可能再傳也沒多久了。」

「爺爺!您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不久人世?什麼可能再傳也沒多久?我不懂,既然是詛咒,那為何我可以好好的活到現在?」爺爺今日說話總不離死亡,夜夜聽了非常難受!

「那是因為有畢卡在的關係。」

「畢卡?」為何又扯上這個名詞?夜光族與畢卡的淵源還真不是一般深。「但是…這與詛咒有何關係?」

南都村長下意識用空閒的手撫了撫腰上記號所在位置。「在這記號裡面含有不明劇毒,在詛咒覆蓋之下任何大夫都無法診斷出來。畢卡是傳說中的神器,可以治百病。因為莉姆把畢卡埋藏在此,我們的病情才能受到抑制。夜光神只是為了讓村民們祭拜而創造出來的虛構存在,只要村民滿月時都能到神殿裡祭拜,接近神像,病情就能獲得抑制。」

夜夜像失了魂般傻愣愣的任由爺爺的話一字字往腦海裡竄。


南都村長一點都不訝異夜夜的反應,任何人聽到都會不敢置信,更何況是自身的事。喝了口開水繼續說道:「然而畢卡卻被偷了,被那二人偷走!沒有畢卡的村民們開始發病,該死的我,為何會相信那二人!」南都村長激動的拍擊床舖,杯裡的水跟著濺灑出來。

「所以…現在村民們不明的病痛是因為畢卡被盜,詛咒無法獲得抑制,並不是夜光神不再庇護我們的關係?」夜夜緩緩說出自爺爺剛才那番話的理解,她從小所信奉的神竟然是捏造出來的!

南都村長無奈的點了點頭,似乎是看出了夜夜心裡的想法。「這一切都是為了夜光族。」

「那怎麼辦?這個病最後會怎樣?」

「詛咒是緩慢蔓延的,發作的間隔一次比一次短、一次比一次疼痛,最後可能會死。」

死!死!死!死亡字樣不斷盤旋在夜夜的腦海,衝擊著夜夜的每一根神經。

她微微開啟發顫的唇說出最壞的假設。「會…會死…那夜光族不就…」

南都村長低頭默認了夜夜的假設。

就在夜夜說完的同時身體隨即被久違的溫暖包覆住,溫熱的液體不斷滴在身上沿著肩膀向下滑落,不需言語就已感受到背後傳遞而來的悲傷。

夜夜輕輕握住覆在腰際上的小手說道:「所以妳跟我在一起是絕不會幸福的,對不起…」

身後的人並沒有說話,因為難過早已吞蝕了她的言語。她沒有因為夜夜的話而退縮,反而更加心疼,想緊緊擁住心愛的人,永不分離。

渚砂舉起手臂掩飾不斷掉淚的雙眼喊道:「夜夜不會死的!夜夜妳不會死的對不對!」

玉青心疼的一把攬住渚砂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裡靠。「所以妳才急著找畢卡。」

夜夜點了點頭。「爺爺把這個重要任務託付給我。」

「除了畢卡還有什麼方法能救妳?」

「我不知道…」

「嗚…我會救妳的!我會想辦法救妳的,所以請不要再獨自一人承受好嗎?」光莉勉強從喉頭發出聲音,顫抖的聲線難掩她的悲傷。

「光莉…」夜夜加重力道緊握住光莉手指,心裡滿是對她的愧欠。「我知道了…對不起,不是故意要隱瞞的…」

「笨蛋!夜夜是笨蛋!是笨蛋…」光莉激動的掙開夜夜的手改而槌打她背部,每一下都無法減輕她此刻錐心之痛。

夜夜就這麼任由光莉在她背上狠狠發洩,因為她知道光莉一定很氣她隱瞞這件事,如果這麼做能讓光莉心裡好過些,她願意。

槌打的動作終於停止後,光莉再次緊緊擁住那孤獨的背影。「以後不要再一個人承擔了好嗎?我還不夠讓妳信任嗎?」

溫熱的液體不斷滴落沾濕了夜夜的背,一點一滴將悲傷傳遞至夜夜心裡。

不捨的轉身為墨藍色的眼睛擦去豆大的淚珠,她總是讓心愛的人流淚。「不要哭…我只是不想讓妳承受我死去的痛苦。」

「笨蛋!妳有沒有想過這麼做只會讓我更加難過?」

「有…但我想只要妳對我沒了感情就不會難過了。」

「我的愛在妳眼中看來是這麼脆弱嗎?」光莉握住夜夜不停在她臉上擦著淚痕的手,好讓雙眼能與眼前的人對視。

「不。」

「那為什麼還會這麼想?」

夜夜頓了頓,移開視線,不好意思的說:「因為我是笨蛋啊!」

夜夜突然的玩笑話讓光莉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愣了一會才跟著笑了,此刻揚嘴微笑的她說不上開心,但夜夜的坦白讓已她輕鬆不少。

沉重的氣氛瞬時解放開來,倆人這才發現玉青和渚砂早已不知何時離離開了這個空間。

夜夜見這裡只剩她與光莉二人,順了順氣息將手搭上光莉的肩膀,讓她正視自己,緩緩吐出心裡的不安。「吶,光莉。這樣的我,妳還願意接受嗎?」

"笨蛋,妳何嚐不是不介意我臉上的傷疤。如此的妳,我又怎麼會捨棄呢?"

「說什麼傻話,」光莉拉住夜夜的手,將它放在心口上。「這裡永遠只為妳一人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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