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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從雲層裡透出些許光線,幾片烏雲緩緩移動著,將原本象徵晴天的白雲推至遠處,烏雲即將罩頂,就像在訴說著此花光莉現在的處境。

剛踏出王宮大廳的此花光莉被隨身婢女小北攙扶著,臉部與口腔內的傷口使她疼痛得無法集中精神。王后放心不下,決定陪她一起到房裡看著她入睡才能安心。


「誒~聽說二公主破相了!」


「咦?是那個光莉公主嗎?」


「是呀!聽說她啊~昨天突然拿刀往自己臉上劃,好長的一道傷口,血流如柱,嚇死人!」


幾位婢女在一旁清理地上的落葉一邊閒聊著,肢體甚至有模有樣的比著動作。


「好好的一張臉,怎麼會突然做這種事?」


「誰知道,聽說昨天和鳳國王子聊天聊到一半就拿刀自殘。大家都在猜會不會是跟前天竊賊潛入有關,聽說她只是昏過去了,但誰能保証她真的沒被怎麼樣?」


「妳是說光莉公主已經…」


「噓~小聲點,被聽到可就慘了!」


「妳們幾個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少在那裡造謠生事!」王后聽見之後非常憤怒,對於女兒受傷之事已讓她心疼不已,現在甚至有不實謠言流傳,要是傳出去了有損王室形象。


幾位婢女驚見來者後,紛紛低下頭繼續份內的工作。


「光莉,別在意這些謠言,快回去休息吧。」王后拉起光莉的手,拍了拍手背要她別在意。


「嗯,我不介意。」


微風輕拂,沙沙作響,乾枯的葉子輕而易舉被吹離了樹枝,飄落至地面與其他枯葉作伴。


對於謠言之事,今早已經聽了不下十次,王宮的每個角落裡都有人竊竊私語,而這已不是第一次,早在她剛回國的那一刻起,流言蜚語從未間斷過,因為她前前後後簡直變了個人,只是這回較為誇大而已,也不想在意了。


現在的她就像是飄零的樹葉般,失去原本鮮艷的外表後便乏人問津,甚至遭人另眼看待。 


“也罷,反正心早已在歸國那天就死了。”


回想起稍早在王宮大廳裡的情形,這樣的處境讓她覺得可笑。


寧靜而晴朗的早晨,伴隨著一聲巨響消失無蹤。


「一個女兒家好端端的拿刀往自己的臉劃,像什麼樣!」此花王憤怒拍桌,杯裡的酒濺出桌面,可見情緒之激動非比一般。


王宮大廳裡,氣氛蔭鬱異常,此花光莉跪在大廳中間請罪,賓客與官員們對於此花王訓斥女兒之事,不是抱著旁觀者心態就是嘲諷。


才剛被母后帶進這裡的瞬間,二旁的人便開始七嘴八舌,雖然聲音很小,但仍可從他們異樣的眼神與肢體的動作中猜出話裡對她的鄙視。


原來一個人的長相如此重要,變醜了,人們的態度就開始不同了,因為這樣的此花光莉可能讓與鳳國聯姻的機會破滅,甚至在王宮裡的地位變得低下。


此花王來到光莉面前怒氣沖天的指著她吼道:「妳還對得起父母對得起未來的夫婿嗎?這事要是傳出去了,我的臉往哪擺?不僅逃婚,甚至還當著鳳國王子的面毀容,此花國的臉都被妳丟盡了!我怎麼會生出妳這樣的女兒!」


此花王愈說愈氣,舉起手就往光莉的臉上招呼過去,雖然是打在沒受傷的左臉頰上,但因力道過大牽扯到傷口以致於血濺紛飛。


光莉忍著快溢出的淚水仍舊是不吭一聲,看得在場的人不禁為之心疼。


「大王!」


「女人家別插嘴!就是妳太縱容,她才會這麼不聽話!」


王后想出面為女兒求情反遭挨罵,想幫也幫不了。


「很痛嗎?忍著點。」鳳天音掏出手巾上前為光莉拭去臉上的血,接著說道:「大王請息怒,當時來不及阻止二公主做傻事的我也有責任。」


「王子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們此花國實在是對不住你!我這個女兒竟然做出這種事來,不管如何我會請御醫在最短時間內讓她傷口癒合,屆時只要她師父來了再用治癒術將疤痕袪除,相貌就會恢復和以往一樣,希望不會影響到你迎娶她的決定。呃…如果你還是不滿意,我們葵公主也是不錯的。」此花王深怕鳳國解除婚約,屆時此花國即將得來的利益就會消失不見,只要能與鳳國有更深一層關係,無論對象是誰都不重要。


光莉雖然早就明白父王的為人,但親耳聽見他說那些話還真教人心寒。為達目的,與鳳國聯姻的對象是誰都不要緊…原來你的女兒只是用來作為鞏固自己利益的政治工具。


鳳天音自然是聽得出此花王話中的意思,但他也不是個只重外貌之人,更何況光莉會做出這種事來,自己也有一半的責任。明明早已發現她情緒不穩定,還與她繼續說話,可能是後來說的話刺激到她情況才會變得如此嚴重。“如果我鳳天音因為這樣而取消婚約,豈不是也要落人笑話說你鳳國王子也不過是個只重外貌的風流公子!”


「王不必擔心,在下不會解除與二公主的婚約。」


「謝謝王子的不嫌棄!」此花王聽了大喜,心裡懸著的事消失之後臉上也有了笑容。「光莉,還不快謝謝王子!」


「不用了,快請大夫幫她止血要緊。」


在鳳天音的要求下,此花王馬上派人請來御醫為光莉治療。


在一些不相干的人離開之後,光莉才流下淚來,不是傷痛,而是寒心的淚水。


輕輕撫上右臉的紗布,仍有刺痛的感覺,一定是剛才說話牽扯到傷口所致。不過宮裡的御醫醫術果然了得,幾根針與藥草便讓傷口在短時間之內得到良好的功效,雖然與自己所學的治癒術相差甚遠,但也不愧是個名醫。


“夜夜,如果妳見到現在的我,會有什麼反應?心裡的痛遠比臉上的傷要痛上好幾百倍,傷口不斷漫延,唯一的良藥就是妳,不知何時會來的妳…”


心裡的酸楚像是化作具體的雨滴點點落在顏面與手背上,抬頭仰望,天空已烏雲密布。


就在天邊劃過一道閃電的瞬間,一股預感忽然閃進腦裡,快速的回頭卻不見任何讓心裡為之激動的東西。


“看來是想太多出現了幻覺,為何會有夜夜人就在附近的感覺?”


轟隆一聲雨點開始如拳頭大小般直直落下,在她脖頸上直淋下去,落入衣服內也冷進了她的心。


「王后(公主)小心著涼了。」侍女小南小北動作很快的為王后與光莉撐起傘。


「光莉,快回去換件衣服,著涼了可就不好了。」


「是,母后。」


倆人在小南小北的護送之下,加快腳步往前移動。在離開的同時並沒有注意到地上剛形成的水漥裡所倒映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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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小北將光莉護送回房後便開始準備一套乾淨的衣服要幫忙替換,卻被光莉制止。「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是,公主。」倆人說完便退到屋外繼續守衛的工作。


「光莉,換好衣服就好好休息,快些養好身體,別讓作母親的我擔心。」王后在跨出門檻前還不忘回頭對光莉作了囑咐。


「是的,母后。」


「那我先走了。」


在王后離開之後,光莉才開始脫掉那一身溼透了的衣服,剛解開一半便聽見門被開啟的聲音。


「誰?」驚恐的回過頭,赫見門口站了一個黑色身影,身上披了件大斗逢,臉被帽緣遮住了大半。


“怎麼回事?小南小北還有另外二名侍衛呢?怎麼輕易就讓他進來?”


「你想幹嘛?不要過來!」光莉在大吼的同時,手裡已掏出一把匕首來。有了遭人入侵的經驗後,才在身上放了把匕首,只是沒想到第一次會用在自己臉上,而這次是確實派上用場了。


黑衣人關上門,拉下斗逢緩緩向前走近。光莉在看清楚來人後,身體瞬時失去了力氣,手裡的匕首應聲掉落,淚水再也克制不住的流下。


「這是夢嗎?」


黑衣人站在光莉面前,哽咽的說:「這不是夢,光莉…」


直到聽見熟悉的聲音,光莉這才確信來到自己面前的正是朝思暮想的人,很快的飛撲到她身上。「夜夜!夜夜!夜夜~夜夜~」


什麼感動的話在真正見面的那一刻早已忘得一乾二淨,只知道喊著她的名字,彷彿這樣就能傾訴自己的思念。


「我好想妳…真的好想妳…」連日來的擔憂與思念讓夜夜也不由得加重雙手的力道緊緊擁住光莉的身軀,害怕這個熟悉的體溫與香氣又離自己遠去。“怎麼才幾日不見,我就如此想妳!”


光莉稍微挪開些位置讓倆人間留些空隙,以手輕輕的劃過夜夜的五官,用感覺証實思念之人就在自己身邊。


參差不齊的額髮、直立的鼻樑與薄厚適中的唇在在都証明南都夜夜就在她面前。只是為何那雙古銅色的眼睛流露著哀傷,臉上貼著的是分不清的雨水或淚水。


「夜夜,妳在哭泣嗎?」


「別再說話了,妳看妳的臉又開始流血了!」夜夜將光莉安置在椅子上坐好。「妳的藥呢?以前妳給我治療外傷用的金創藥在哪?」


「夜夜,妳知道了?這樣的我…」光莉撫著右臉,因為一時高興而忘記現在的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醜八怪!


“夜夜知道了…妳會嫌棄我嗎?”


「快告訴我!」


光莉別過臉激動的說:「不行,我不想讓妳看見變醜的我。」


「別再說了!難道看妳這樣我就不難過嗎?」夜夜抓住光莉的肩膀吼道。


光莉被夜夜的反應給嚇著了,只能乖乖說出藥的所在位置。


夜夜順利找來金創藥後,小心翼翼解開光莉臉上的紗布,在看見那道由眼睛下方延申至唇邊的傷痕後,心裡更是難過。


「在來時的路上,當我聽見妳自我毀容的消息時還不敢相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也許是覺得愧疚,光莉不自覺低下頭。


夜夜抬起光莉的下巴,用乾淨的布為她清理掉血水。「痛嗎?」


光莉點了點頭。


「傻瓜…」夜夜終於克制不住的激動落淚。


“夜夜…妳在為我難過嗎?”光莉伸手替夜夜拭去臉上的淚水,她知道這麼做讓她傷心了。


「怎麼我才一不在,妳就做出這種傻事?」輕輕的在光莉臉上敷上一層藥粉,藥粉在接觸傷口的瞬間沾染了血,結成顆粒狀。


「痛!」


「妳看妳,好好的一張臉變成這樣…要…怎麼…」“要怎麼嫁人?”最後幾個字說不出口,一想到眼前的人即將嫁作他人婦,心就像糾結般的難受,難受得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


「夜夜討厭…這樣的我嗎?」光莉握住夜夜空閒的手,放未受傷的左臉頰上,眼眶裡的淚水因為說話而承受不住的流下。


「傻瓜,我怎麼會討厭妳呢?討厭的話就不會來找妳了。」


語畢,夜夜將身子微微向前傾,將唇貼在光莉的眼角輕輕吻去淚水,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這麼做,彷彿這麼做就可以袪除光莉心中的不安。


“夜夜…!”光莉沒預料到夜夜會做出這種舉動,腦子霎時一片空白,忘記言語,直到結束之後心臟仍狂跳不已。


動作停止後,夜夜原想看看眼前的人是否還繼續流淚,怎知見到光莉一臉又紅又呆的表情時,又克制不住內心激動的朝她微啟的唇瓣吻上。「光莉,我喜歡妳…」


“夜夜…”雙手不自覺環上夜夜的頸肩,將她拉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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