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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漫長的跋涉,終於來到米婭多村,但已更深夜靜,街上燈火只剩幾個特定地標還亮著。

甫一踏入米婭多村,夜夜的心情既複雜又沉重,這裡算是她踏上旅途後的第一個目的地。抬頭仰望漸圓的明月,思緒又飄回臨行前那刻,她想念爺爺,想念族人。每當思念的情緒無法克制時,總會緊握繫在腰際上的那把劍,似乎這樣做能讓心裡安穩些。



倆人來到客棧,決定暫時在這兒住上幾宿,打聽到確切的消息後才能知道接下來該前往何處。

「夜夜,妳覺得呢?」

沉浸在思緒中的夜夜根本不清楚光莉在問什麼,只是隨便附和的說:「好。」

聽完夜夜的答覆後,店小二隨即帶著她們到客房去。

「客倌,到了,有任何事情隨時聽候吩咐。」店小二照慣例的將平日說的話再唸上一遍。

踏入客房後光莉馬上給了吩咐:「等會先上點菜吧!還有準備二人份的洗澡水。」

「等等,難道我們倆要睡一間?」在店小二走後,夜夜才發覺有些不對勁。

「咦?夜夜不喜歡嗎?可是我剛剛才問過妳意見的。」

夜夜仔細回想,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不過其實同房也沒什麼差別,都是女孩子沒什麼好擔心的,這樣也比較省。自己的盤纏早在到達此花城前便已花光了,現在旅費全由光莉一手包辦。所幸日前光莉逃離王宮有帶點錢,否則仍舊得露宿街頭。有得吃住已很不錯了,怎麼好意思再要求什麼,況且剛才是自己不專心沒聽清楚。「沒什麼,只是問問。」

「先把東西放下休息吧。」光莉幫夜夜的包卸下並找了個地方放好後,再回到桌前給自己倒杯水,也倒杯遞給夜夜。

此時的夜夜已坐定在桌前,那把劍仍緊握在手裡。接過水輕輕啜了一口後放下,若有所思。

光莉早就察覺到夜夜的心不在焉,能理解她的心情。所以此刻也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夜夜沉思。

夜夜完全沒注意到店小二已把飯菜送來,直到光莉把飯送到嘴邊才回過神來。

「把飯吃了明天才有精神打聽消息。」

夜夜因為發現自己發呆了好一陣子,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喔~嗯…我自己來就好。」伸手要接過碗筷,光莉卻早一步拿開。

「本公主可是未曾餵過人,妳應該覺得榮幸才是。」光莉俏皮的說。

「快給我!」夜夜一時緊張導致語氣有些不好,話一出口便後悔了。「對不起…」

墨藍色的眼睛像是受到了委曲般變得暗淡:「沒關係,是我不好。」光莉把碗筷還給夜夜。「快吃吧!」

其實光莉只是想讓夜夜有精神點才會故意這樣做的,沒想到竟然惹她生氣。

「抱歉,情緒一時無法控制就…」夜夜嘗試著解釋。

「沒關係,我可以理解的。」光莉低頭扒飯沒有看夜夜。

 
用完餐後,房內額外用屏風隔著的衛浴間已冒出熱氣,看來店小二已準備好熱水。

在等候光莉洗澡時,夜夜打開窗戶,坐在窗緣望向天空。月明星稀,但此刻的夜夜卻沒有因為夜晚景色優美而感到快樂,因為自己不小心傷害了光莉。

光莉始終沒有抬頭看這邊一眼,飯也吃沒幾口,我想自己一定是傷害到她了。

其實自己並不是有意要對她兇的,只是一時無法克制激動的情緒才會說錯話。自從光莉答應同行後,旅程開始有意義了起來,因為她會找我說話,即使我不太搭理,她也始終不棄餒。

怎麼自己就這麼笨,不擅表達,其實剛才是有點害羞的,因為從來沒有人會餵自己吃飯。

像花兒一樣美麗,用光照耀我孤獨寂寞的心,帶給我綺麗的人生。「此花…光莉…」真是個好名字呢!

光莉洗好澡來到夜夜身後卻意外聽見她唸著自己的名字,心下感動不已,因為這是倆人認識以來,夜夜第一次開口說出自己的名字。「可以…再說一次嗎?」

夜夜被光莉一聲不響出現在身後給嚇著了,倒吸了口氣轉頭回望著她。古銅色的眼睛在月光照射下變成了金色,緩緩張開唇瓣:「此花…光…莉。」

不知為何,從夜夜口中說出的幾個音節特別好聽。光莉笑了,剛才的難過已因為夜夜的一句話而消散。「叫我光莉!」

光莉嫣然的笑容加上緋紅的臉頰非常可愛,夜夜看了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光莉…」

雖然光莉所在的角度看不見夜夜的表情,但至少已經從她的口中聽見了一直以來所想要的回答。向前跨了一步,把手覆在夜夜手背上:「以後只准叫我光莉。」

「嗯。」

光莉把手緊了緊:「好了,該妳洗了,否則水可要冷掉了。」

夜夜在光莉的提醒下跳下窗緣要去洗澡,腳步一時不穩向前傾去,正好被光莉抱在懷裡。

「小心點。」光莉說。


夜夜趕緊拉開與光莉之間的距離,道完謝後便往屏風方向走去。

 
光莉坐在椅子上,把手撐在雙頰看著那張要大不大的床煩惱著,一個人睡有點大,二個人睡就有點擠。

不斷深呼吸調整自己緊張的情緒,但只要一想到待會就要和夜夜同床共枕,心臟便撲通的跳個不停。

“此花光莉妳在想什麼!對方可是女的耶!”搖了搖頭想袪除混亂的思緒。但此時夜夜撥動水的聲音又讓光莉開始胡思亂想,想到夜夜姣好的身材,臉愈來愈熱,心臟跳動的聲音愈來愈大。

“此花光莉妳這個色女,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同伴有這樣的想法!”用手隨意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希望能清醒些。

“為何夜夜看來一點都不在意也不覺得緊張的樣子?”

「唔~~」衛浴間傳來夜夜的呻吟聲,似乎有些痛苦。

深怕夜夜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光莉擔心的跑向衛浴間。「夜夜,妳怎麼了?」

夜夜泡在桶子裡,臉色略微蒼白,額頭冒著汗,勉強揚起笑容:「沒什麼,只是肚子有點痛。」

光莉上前溫柔撥開夜夜的瀏海,用袖子擦去夜夜臉上的汗水。「我幫妳看看。」

打算伸手進入水中檢查腹部,目光才一移到水面便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臉頰隨即浮上一層紅暈。夜夜完美的身材透過水面曲折,手伸到半空中便止住。

似乎也和光莉一樣覺得尷尬,夜夜把手環抱胸前企圖擋住光莉直盯的視線:「不了,一會就好了。夜已深,妳趕快休息去吧。」

因為夜夜的堅決,光莉也就不再堅持,於是離開衛浴間躺回床上。閉上眼卻又擔心的睡不著,沒多久便聽到滴瀝的聲音,夜夜應該已經洗好了。為了不讓她發現自己還醒著,側身面向牆邊。

“等會夜夜就要過來了…”光莉既緊張又故作鎮定,假裝已經入睡。

夜夜把門窗關緊後便來到床邊,看著只蓋住下半身的被子,無奈的嘆了口氣:「真是~只懂得照顧別人,卻不會照顧自己!」

坐上床緣幫光莉把被子蓋好然後躺下,任由倦意襲捲而來,不一會便進入夢鄉。

在確定夜夜已經睡著後,光莉轉身右手撐在床上定睛的看著她。燭火發著微弱的光暈,忽明忽暗的照在精緻的五官上。溫柔的伸手順著夜夜額頭開始一一滑過她的五官,輕輕的在臉頰上印上一吻。

「晚安,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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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米婭多村果然是個美麗的地方。」

由於昨夜入睡時已三更,倆人直到午時才起床。打開窗子,街上人們熙來攘往,熱鬧不已,賣菜的、小吃的、飾品的…樣樣不缺。

村子的北邊則有條大河流經,河面上有數十條小船,有挑夫的那種。

「夜夜,我們吃點東西後再來逛逛順便打聽消息如何?」難得出來見見世面,光莉決定好好逛逛,不過那得吃飽喝足後有氣力才行。

「嗯。」

「走吧!」光莉拉著夜夜的手高興的奔下樓去,因為她們優雅的身段與美麗的面孔,才一出現便招來所有人目光。

倆人隨著女店小二來到窗邊的小位置坐下,光莉環顧了四周再看看夜夜,無奈的嘆了口氣。

“夜夜完全沒發現那些女人的視線,因為扳著一張臉的關係,冷漠讓她看來很有味道,帥氣到了極點。就像現在,點個菜也點那麼久,殊不知道這位女店小二是故意聽錯點餐的項目而藉機與妳交談嗎?”

「不好意思,請馬上上菜好嗎?」光莉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忍不住打斷她們的談話。在服務員走後,光莉小心提醒夜夜:「夜夜一點都沒自覺身邊很多蚊子嗎?」

夜夜隨意掃視了四周,整間客棧的男人都用色瞇瞇的眼光看著光莉,而光莉自己卻絲毫未覺。光莉如花似玉的容貌,無論到哪都是眾人目光的焦點所在。與她在一起後,開始變得受人注目還挺不習慣的。「蚊子?我倒是看到很多蒼蠅。」

光莉覺得有些委屈,因為這也不是她願意的,是那些人要這樣看著自己。

撐著手望向窗外,客棧的對面是間餅店,一名藍色長髮少女靜靜的站在街道中間,直望著店門遲遲不肯進去。綁著馬尾,二頰邊各留一戳長髮,衣服是有些破舊的青藍色傳統褲裝。

光莉好奇的看著這名女子,想知道她接下來的舉動,只是那名少女卻像個雕像般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任由人潮不經意的擦撞。

“難道是沒錢?”光莉不由得這樣想,不明白她為何遲遲不走進去。有些憐憫的想要衝出去掏一塊銀子給她。

「來~特製青江菜。」光莉想起身走出去時,店小二送來一道菜。


再回頭時,少女已不見蹤影。

「在找什麼?」夜夜跟著把頭探向窗外,好奇的問。

「沒什麼。」光莉拉回視線開始吃飯。

 
「聽說了嗎?今早村長公佈了祭祀的時間,就在後天卯時。」

「已經好久沒舉行了,希望這次能成功消災解厄。」

「唉~米婭多村是個不錯的地方,就是水患嚴重了點。」

「是啊!希望河神能繼續保祐我們。」

隔壁桌二名看來像是書生的男子說話聲音有些大,連吃個飯都無法安靜的吃,夜夜覺得很無奈的往那個方向瞪了一眼,雖然知道作用不大,但好歹心裡也安慰了一些。

「我從來不知道米婭多村有水患。」光莉聽到那二人的對話覺得很不可思議,自小生長在宮中的她,聽到的都是好消息,從未聽說過國內有哪個地方發生不好的事。

「常有的事,河川中下游的地方有水患是正常的。」雖然夜夜自小生長在位於高山的夜光村,但一些基本常識還是知道的。

“那麼大臣們都只報喜不報憂了,父王以為國泰民安,事實上不是如此,要是治理不好,民怨沸騰可就遭了。”想到這裡,光莉不免有些擔憂。

「不過今年這裡事情還真多,首先是河水氾濫,農作物損失慘重,不過幸好這次並沒有人員傷亡。但是再不改善河堤工程的話,難保不發生與前年一樣的慘劇。」

「前年真的很不順利,那時的工程一共死了三個人,其中還有一對是夫婦。今年河水氾濫也愈來愈嚴重了,所以才決定要再次舉行祭祀。」

「另一個怪事便是日前有個重病少女奇蹟似的好了起來,聽說不但發高燒,還出了奇怪的疹子,連大夫都說治不好,沒想到一夕之間竟然好起來,生龍活虎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大病初癒。」

「真有這回事?」

與畢卡有關的消息,夜夜絕不會漏聽。

「可以把詳情說給我聽嗎?」在光莉注意到時,夜夜人已起身到隔壁桌去。

「啊…這…我也是聽說來的,所以詳情並不清楚。」滿臉豆花的書生說。

「拜託你,哪怕只是一點也好,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夜夜向那名書生鞠了個躬,誠懇的問。

「我只知道她是住在南邊的紅髮少女,其餘的我一概不知。」

「是嗎…謝謝你了。」夜夜向那名書生道謝後回到坐位上,因為訊息太少而有些失望。

「夜夜,等會我們就先到南邊去問問,總會有人清楚這事的。」光莉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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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快速之完飯後便動身往村子南邊前進,沿途打聽到的都是祭祀的消息,有關紅髮少女的事倒是很少人清楚。

「啊~」光莉發現前方有個少女坐在廟前的石階上哭泣,身影與稍早在客棧用餐時所見的那女孩非常神似。

「女孩,為何哭得如此傷心?」光莉忍不住上前關心。

少女隨意用手擦掉眼淚抬頭看著前方與她說話的人,嘴角動了一下想要回答卻因為淚水再次決堤而無法開口,將臉埋在膝間大聲哭了起來。

光莉在少女旁邊的位置坐下,輕拍她的背安撫著。看來一時半刻無法離開,夜夜只好在另一邊坐下靜候。

少女情緒比較平穩後才開口說道:「我的妹妹即將離我而去,而我卻什麼都無法給她,連買個禮物的錢都沒有。」

「禮物?指的是餅嗎?」光莉猜想道。

少女顯然很驚訝為何眼前的人會知道她想買餅的事。

「我看妳在餅店前站了好久。」光莉掏出一塊銀子交到少女的手上。「這些夠嗎?」

少女感動的看著那塊銀子,”有這一點錢我就能買妹妹最愛的餅了,但是…”

少女把那塊銀子交還給光莉:「不行,我不能收陌生人的錢。」

「但妳不是沒錢買餅嗎?不買真的沒關係嗎?」

「我不能白白接受妳的好意。」

遇到這種情形,光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神飄向夜夜發出求助訊息。

夜夜其實不太想管這些事的,但光莉水汪汪的大眼快哭了的樣子,拿她沒辦法只好幫她說幾句。「不是白白接受就可以了吧?」

少女第一次正眼看著這位黑髮女孩,古銅色的眼睛彷彿有股魔力將她吸入,清越的聲音令人著迷。

少女點了點頭:「嗯…」

「那麼,作為交換,若妳能幫我問到一位得了重病之後被奇蹟似的救活的紅髮少女的下落,這塊銀子就給妳好嗎?」真是一舉二得,不但可以幫助這位少女,也可以藉此獲得些消息。

聽到夜夜打聽那紅髮少女的消息,那名少女神色突然變得複雜,甚至可以說有些發怒:「妳…找她做什麼?」


「我們正在找樣東西,只是剛好她可能會知道些訊息,想要問問而已。」

聽完解釋後,少女開始打量審視夜夜和光莉。「看妳們的樣子應該不是壞人,我就告訴妳們了吧,那位紅髮少女其實就是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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