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又來了!又出現了!妳們…”夜夜認得出來眼前二名留著長髮的女子正是前陣子出現她夢中的人,不同的是給人的感覺清晰了許多。

二人依舊對她咧嘴大笑,笑裡帶著強烈恨意,令人毛骨悚然。

其中一名較為纖細高瘦的女子說道:『呵呵~知道愛是無法抑制的情感了吧!既然無法抑制,何必要強迫將相愛的倆人分離!』

“我知道妳們是誰!”從剛才的話裡,夜夜可以猜測出二人可能的身份,難過、愧歉、悔恨、無奈…種種情緒複雜纏繞心頭。“如今我們都知道錯了!妳們還是不肯原諒嗎?”
女子似乎受到驚動的摒住呼吸,但隨即又回復正常,語帶輕蔑說道:『原諒?當時的痛苦不是說原諒就能輕易原諒的!我也要妳們嚐嚐失去愛人的痛苦!』

女子說完又轉身突然出現在夜夜眼前,面帶猙獰笑著說:『我想看看妳所喜歡的這位小姑娘失去妳時會是什麼樣子!哈哈哈哈~』

夜夜驚嚇得倒退了二步,方才的距離近得可以感受到雙方的氣息,她可以感受到眼前的人心裡充滿著怨氣,氣勢無比驚人。

短暫的分離已讓人痛苦萬分,更何況是光莉的感覺,無法想像她失去自己時會是何等傷心!“這種事絕不會發生!”

『哈哈~不會發生?這個仇,我等了好久,如今終於能實現了!接下來就等時間慢慢過去,你們夜光族人就等著被折磨至死吧!』女子乾笑了二聲後便擁著另一人慢慢消失在這不明空間裡。

「呼!」夜夜顫動的從惡夢中驚醒,驚嚇的感覺令她心有餘悸,冷汗緩緩順著額角流下。

靠著窗外映射的月光辨識視線所及之處,寂靜的氛圍告訴自己現在正值深夜。

心情稍微恢復平靜後,呆滯了一會才想起自己下午被光莉強壓在床上休息的情景。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度才意識到自己正被人輕輕握住,翻身望了一眼那溫暖的來源,嬌小的身軀正趴在床邊熟睡著。

心裡不斷湧現安全感,不可思議的感覺,明明看起來最需要被保護、被呵護的人是光莉,怎麼反倒是她給我溫暖?難道這就是戀愛的感覺?

“光莉…”寵溺的撫了撫金色髮絲後,小心翼翼將她安置回床上,接著來到牆邊打開窗子感受寂靜。

月形漸圓,光線皎潔,肉眼視及的星星因而變得寥寥無幾,但仍看得見它正努力閃耀著。

仰望著夜空,思緒不自覺飄到那可以看見滿天星斗的故鄉,掐指一算,離開至今已過了幾個月,不知村裡的人怎麼樣了?

“爺爺,你還好嗎?村裡的人可安好?”

手不自覺撫上左臂,在那被衣服所覆蓋的皮膚下有著象徵宿命的記號,現在仍隱約感受得到蓄勢待發的灼熱感,即使四百多年來夜光族相安無事,但這宿命終究得面對。

即使休息後,身體已不再顫抖,但這只是短暫的假象,身體正逐漸惡化當中。

猶豫著是否該將自己的事全盤告訴光莉,心裡害怕知道實情後的她會離我遠去,但內心深處又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她並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否則在她知道我倆不會有結局的同時就會放棄,不會堅持到以死相逼要求鳳天音應承延緩結親的期限。

夜夜就這麼倚在窗邊想出了神,陣陣寒風吹拂臉龐與薄弱的身軀,絲毫不能吹散她沉重的心情。

冷空氣令床上的人兒打了個哆嗦,不甘心受干擾的睜開眼睛望向窗口,不知為何光莉覺得那倚在窗邊的背影看來有些孤獨,試著起身想默默擁抱給予那孤獨溫暖,殊不知在寂靜的夜裡細微聲音也能引起注意。

「啊!吵到妳了嗎?」夜夜察覺到床上的動靜,趕緊關上窗子來到光莉身邊。

「夜夜醒來很久了嗎?身體好些了嗎?」

夜夜只是笑了笑,然後將光莉壓回床上把被子蓋好。「繼續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面對夜夜逃避話題似的態度,光莉更加覺得她有事相瞞。伸手抓住對方的衣袖,認真問道:「夜夜,妳有事瞞著我對不對?」

「睡吧。」夜夜再次將光莉的手放回被窩中,隨即轉身。「我整理一下行李。」

光莉激動的坐起身來,難過使她聲音開始有些顫抖。「為什麼?為什麼不肯告訴我?有什麼困難我們可以一起面對!我們不是情人嗎?」

「光莉,妳想太多了,早點睡吧。」

看不清那背影的主人此刻的表情,只能從那雙不自覺緊握成拳的手隱約看出對方的緊張。


光莉失落的躺回床上,面對牆壁默默流淚。想起初在艾特瓦爾國被擄的情形,那時的她才知道夜夜一直有事瞞著她。

“以為這是妳唯一也是最後瞞著我的事,沒想到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即使我們彼此相愛,我仍進不到妳心裡嗎?還是我仍不夠讓妳信任?”

以為在一起了,我們之間可以坦然相見;以為在一起了,就該分享彼此的歡樂與悲傷,然而自己的想法似乎是太單純了些…

察覺到光莉似乎放棄不再追究後,夜夜才鬆了口氣去整理行李,事實上也沒有什麼好整理的,隨身物品不過就那幾樣,這麼做只是不想讓她繼續問下去罷了。
“光莉,不是故意要瞞著妳,而是我現在還沒勇氣告訴妳,但請相信我是真的喜歡著妳…”

 
一夜無眠,當黑色的天空逐漸淡化為灰色之時,倆人已作好離開準備,再度回首,並無留戀,跨出步伐,邁向命運之路。

並沒有多說什麼話,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不願再提起,但一道無形的隔閡已存在於倆人之間。

這種沉默令人格外難受,夜夜也知道自己昨夜傷了光莉的心,從她臉頰與枕頭上未乾的淚痕就能得知。

正當光莉準備拿些金子打發小南時,轉角突然出現三個身影,是王后與她的二名侍女。

「母后…」光莉有些驚訝的看著母親,不想自己又要離開此地的事讓她知道。

「鳳國王子都跟我說了,後頭的事就由我來處理,快進去把衣服換了吧。」王后迅速的將光莉與夜夜推進房內,並讓身後的二名侍女跟了進去。

「等會妳們就跟在其他侍女身後知道嗎!」王后補充說道。

倆人頓了一會才明白過來王后的用意,換上侍女的衣裝與厚重的連帽披肩後,在昏暗天色下亦難以辨認真實身份。

換好衣服後,倆人便尾隨王后來到事先準備好的馬車後混入另四名侍女中,假裝陪同外出,在外人看來她們與其他隨行的侍女無異。

來到王宮大門,看見門口守衛的同時不自覺又將帽緣拉得更低。

一位看來階級較高的侍衛,遠遠看到來人便馬上舉手示意停止,面露兇惡的說:「停車!」

車伕一如往常從容不迫的勒馬停止接受檢查。

侍衛例行的在車隊面前大聲宣示:「凡進出王宮者,需作稽查,拒查或發現違規者將于以重罰。」

站在車隊最後的光莉聽完這番話後,有些緊張的抖動了一下,而這一幕正巧被眼尖的侍衛發現。光莉下意識將頭壓得更低躲避他直視而來的目光。

侍衛像是發現什麼把柄似的,繞到車隊後頭在光莉面前左瞧右看。

「呲~這位姑娘,快把頭抬起來給本大爺瞧瞧。」

光莉不安的把頭轉向身旁的夜夜,這動作反而更令人懷疑。

侍衛在光莉身旁來回跺了二步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下光莉的連帽披肩。

光莉嚇得驚呼一聲,就在她以為快要被揭穿之際,很快的被一雙手攬進懷裡。

「你幹什麼!」夜夜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人,這一吼,引來更多人的目光。

「呲~好兇的丫頭!妳是不知道防礙公務要重罰嗎?」

「要罰就罰,總之我不准你碰她!」夜夜怒吼的同時又將光莉擁得更緊。

雖然現在的處境有些危險,但光莉仍因夜夜的佔有慾而不禁感動又開心,她知道夜夜是真的愛著她。

「可惡~區區一個侍女竟然敢這樣對我說話,我看妳是活得不耐煩了吧!」侍衛落下狠話後,隨即伸手想抓住夜夜,而夜夜也很快的向後退了一步,不讓他得逞。

「住手!」

一道嚴厲的聲音制止了侍衛繼續延續的動作,他本想對聲音的主人表示不滿,但在看見來者竟是王后之後,原來的氣勢也縮了回去。

「在吵什麼?」王后目光凌厲的直掃那侍衛,氣勢足以令人窒息。

「王后,小的懷疑她們…」

話說到一半,王后隨即插口:「對我的侍女們有什麼意見?」

「不…不!小的不敢!」

「今天是二公主她師父預定到達的日子,要是耽擱接送時間,唯你是問!」

侍衛被王后的話嚇得一愣一愣的,二公主破相的事他也聽說過,因此王才特地請那位世上少數幾個會治癒法術的高人回來為二公主治療,事關重大,要是延誤到時間,後果他承擔不起。「是…」

「好了,可以了!讓他們通過!」侍衛說完隨即命令其他人放行。

夜夜趁大家把焦點放到王后與那名侍衛交談的同時已為光莉重新披上披肩,倆人在王后的協助之下順利離開王宮。

一行人馬約莫走了幾里路後,停靠在路邊稍作休息,此時正是離隊的好時機,因此夜夜與光莉特地到轎車旁向王后道別。

「母后…我要走了。」

王后不捨的拉起光莉的手,輕拍了二下說道:「光莉,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天冷就多穿幾件衣服…」

王后想到要再次與女兒分別,難過得聲音都開始咽哽起來。


看著王宮裡唯一對她好的親人如此擔心,光莉的鼻頭也開始發酸。「母后,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您也要好好保重。」

王后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光莉的肩膀後,轉而拜託夜夜要她好好照顧光莉,隨後便再度動身往另一個方向前進。

倆人躲在隱避處目送他們離去,直到人影化作小點才依依不捨的移開目光。

光莉眼眶裡不斷打轉的水霧,也在眼皮眨下的那一刻化作淚痕。

「走吧,光莉。」夜夜輕輕為她擦去臉上的水漬後,伸手邀請她一同踏上新的旅程。

光莉回望了眼隊伍離去的方向後,便把自己交到夜夜手上,跟著她的步伐往米婭多村的方向前行。

相隔數十日,以不同的關係再度出發,由此地萌芽,此地開花,縱然有天這段情緣會凋零逝去,此花國依舊記錄著妳我相愛的歷程。

 
走了幾天的路,終於來到米婭多村,這裡正值熱鬧的午後,一路上的疲累在抵達中途的這一站而輕鬆不少,因為再走一段路便可進入艾特瓦爾國,離她們目的地不遠了。

拉下帽子,跟著米婭多的村民以相同的模式穿梭在街道上。沒有帽子的遮擋,光莉任由臉上的傷疤曝露在陽光與眾人的視線中。

「咦?那人好面熟…」

「呿~這麼醜的女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哪裡來的面熟!」

「你不覺得她長得很像一個人嗎?」

「呿~像誰?」

「很像…很像…」


「哈哈哈哈~你說她像公主?公主可是美若天仙,這醜小鴨哪能比!」

“你們這些人…”路人的話讓夜夜聽了非常生氣,很想上前臭罵他們一頓,無奈自己的手牢牢被扣住,無法如願,只好對使以眼色令他們閉嘴,沒想到似乎起了反效果,那些人又開始竊竊私語。

夜夜看了眼身旁的人的反應,害怕她受到傷害,沒想到她反而是一臉鎮靜。

「吶~光莉不覺得生氣嗎?」

生氣?生氣又有何用?她不能阻止他人以貌取人能錄著妳我相遇的歷程這裡此地萌芽,由此地開花,縱然總,這張臉前後所帶來極大落差的感受,讓她看清了人性的醜惡。

「隨他們說去吧。」光莉以平常心說道。“只要妳不覺得醜就夠了,我只在乎妳的感受…”

「但是…」

「妳在意嗎?」

「咦?」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夜夜一時反應不過來。

光莉進一步說道:「妳在意身邊的人被指指點點嗎?」

「我在意。」夜夜停下腳步,用另一隻空閒的手捧起光莉的下巴。「我不忍妳被其他人批評!」

想到光莉以後要這樣任由路人對她投以異樣的眼光,心裡便隱隱作痛。順勢撫上那道傷口,鼻酸的說:「我不要妳承受這種痛苦!」

夜夜的不捨與難過,透過指尖與眼神傳進光莉心裡,那股濃烈的情感是為她傷痛。腦海裡閃過一個自私的想法-“想佔有這樣的夜夜”,但理智告訴她如此的行為只會繼續讓夜夜傷心。“不要再傷夜夜的心了!”

「全世界我只在乎妳的感受…」光莉握住夜夜的手放在傷口上,施展治癒術。

一道青光閃現後,原本帶著傷疤的臉已完好如初,二旁的路人無不啞口無言,然而更感動的是夜夜。

無法抑制翻湧而來的喜悅,激動的跳腳一把抱住光莉轉圈。「太好了!太好了!以後不准再做傻事了知道嗎?」

“心裡的傷,由妳為我填平;身上的傷,由妳為我治癒。”光莉幸福的笑了。「嗯。」

不理會他人的目光,倆人緊緊相擁了一會才放開,相視而笑的沉浸在喜悅裡,直到聽見一道聲音才回過神來。

「看來非旦進行得順利,就連女朋友都帶來了。」

「師父!」被熟識的人撞見,夜夜心裡反而不好意思。

光莉也禮貌性的向深雪行了個禮。

深雪瞄了眼二人,褐色披肩上仍殘留著砂塵,黑色的鞋面上沾染了泥,說明她們風塵僕僕剛到此地。「吃過了嗎?」

倆人搖了搖頭。

「先到客棧稍作休息,明天再起程。」

即使深雪不說,她們也打算到客棧先用餐,只是還沒到那裡就先遇上了她。

「師父事情辦完了嗎?」夜夜問。

「辦完了,就等妳來。」雖然玉青只請她幫忙帶些蜘蛛回去,但等著夜夜的同時閒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於是順便找了人協助萃取出毒液,才剛完成回來便在路上遇見了夜夜。

深雪說完轉而向光莉問道:「妳跟過來沒關係嗎?」

「沒關係…有人會處理的。」深雪的話又讓光莉開始擔心起母親,但也許這只是多餘,因為鳳天音答應給她二年的時間,只要不影響此花國的利益,相信父王應該不會介意。

「走吧,肚子餓了。」夜夜見光莉似乎又陷入負面的情緒裡,拉上她的手開始向前走。

 
矇矓的月光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臭味,劈哩啪啦聲音不斷,寒冷的冬天裡卻被炙熱所壟罩,眼前的一片紅不光是大火的景像,更多的是血色,哀嚎的人們逐一倒下,面色猙獰,十足的人間煉獄。

夜夜慌亂行走在這小鎮裡,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行走,也許是想看看有沒有一個像她一樣正常的人。

終於在轉過街角時看見了二道背對著她的身影直立在原地。

激動的奔向那二人,心裡並沒有高興的感覺,反而有股不安,愈靠近,心臟跳動得愈劇烈,就在那二人回頭對上她眼睛的那一刻,心跳頓時停了,因為她們正是常出現在她夢裡的女子。

其中一名女子對她咧嘴大笑,而另一名則默默的站在原地,眼神十分哀怨。在她們身後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倒臥在路邊。

“爺爺!”夜夜慌張的確認唯一親人的狀態。

瞪大的雙眼與僵硬的姿勢、冰冷的體溫與一按壓就凹陷的膚肉,夜夜知道他已死去,只是仍不甘心的搖晃他身軀,希望會奇蹟似的醒來,然而不管如何呼喊、如何傷心,那雙放大的瞳孔始終沒縮小或移動過。

“爺爺…”

天空開始下起雨,滿地的鮮血瞬間像河流般朝低處流去。夜夜已無法形容心裡的痛,只能任由點點的雨滴像針般扎進心裡。

“為什麼!為什麼!”夜夜失控的對著二名少女大吼。

『妳還沒死啊~不過也差不多了。』女子視線直盯著夜夜的胸前。

“什麼?”夜夜疑惑的把視線移向自己胸口後才發現那裡已千瘡百孔,鮮血正隨著心跳而汩汩流出。

「啊啊啊~」

夜晚,夜夜再次從惡夢中驚醒,而淒厲的叫聲也同樣擾醒光莉。

夜夜下意識看著自己的胸口,還完好如初,只是疼痛的感覺並未跟著離去,反而愈加嚴重。不想被人發現異狀,翻了個身便向外奔去,不理會被她拋在後頭擔心不已的光莉。

夜夜痛苦的蹲在門邊,胸口無論抓得如何緊,都無法減輕疼痛。夢裡血紅的畫面與哀嚎聲不斷在腦海裡翻湧,抱著爺爺冰冷身軀的觸感依舊從身體每個感官傳達進來,冰冷的刺進心裡。而最後女子那番話更令她寒毛直豎,倘若她真的死了,那光莉不就更加難過?“不要…那種至親之人死去的悲慟不想讓光莉經歷到!”

「夜夜…」

夜夜因為沉浸在悲傷裡,並沒注意到光莉已站在她身後好一陣子,直到聽見聲音才驚嚇得抬起頭來。

「夜夜,妳怎麼了?」光莉蹲下將夜夜擁進懷裡,希望擁抱能讓她不再顫抖。

「光莉,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了吧…」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npwh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