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片樹蔭覆在隨風凌亂的褐黃髮絲上,如湖泊般清澈柔弱無邪的眼睛此時正濛上一層淡淡憂愁,讓人感受不出敵意。她,是一名少女,在稚嫩的五官下,散發出一種超齡的成熟韻味,在場的人無一不為她所驚艷,深雪一行人尤是。若不是她當眾揭下面紗,深雪實在無法相信那位與她打得難分軒至的人竟是位如此柔弱的少女!

「蕾…」少女眼神充滿歉意,細柔乾淨的聲線隱藏著一絲純真。

「籠女…妳別道歉!是我不對,」蕾見在少女開口道歉之前慌忙說道,眼裡難掩失望與自責。「是我太輕敵,沒想到竟會中計…」

「蕾,若不是我…」

「妳們為什麼要找夜夜?」在籠女想再說話時,光莉已忍不住開口,這些人三番二次找上門來到底想知道些什麼?

「對!南都夜夜人呢?」蕾這才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連夜夜的影子都沒見著,計謀既已失敗,當事者也該出面才對。

「是啊,玉青不是說夜夜和光莉有危險嗎?夜夜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渚砂亦察覺到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玉青皺了皺眉,因為就連她也不知道夜夜到底跑哪去了,也許並沒有出門也說不定。「我也不知道…渚砂妳確定看見夜夜出門了?」

「是啊,她說要出去時還笑嘻嘻的。」

「笑嘻嘻的?」光莉不敢相信在這種情形之下夜夜不僅笑得出來,而且還不知去向!夜夜到底在想什麼她已經無從知曉,那種遙遠的距離感又浮上心頭,明明伸手可及,為何總無法了解她在想什麼?不是說了有事要說出來一同承擔的嗎?為何還是選擇一意孤行?

光莉握住披風的手隨著思緒的紊亂愈收愈緊,臉色掩蓋不住地直往下沉,鼻頭一股酸意正醞釀著靈魂之窗的粼波。

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了…用盡一切心力只想為妳,換來的卻是遍體麟傷,究竟要怎麼做才能真正走進妳心坎?好遠…以為相愛的瞬間終能走近妳,才發現妳我不是同一個世界。

「光莉…」渚砂輕輕替光莉擦掉臉頰上的淚痕,雖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她知道光莉會難過一定是因為夜夜的事。

「謝謝…妳們繼續。」光莉已哽咽得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只好轉身退至一旁。

深雪見狀也只能搖頭嘆息,光莉對夜夜的一片真情連她看了也難過,喜歡上像夜夜這般的人也只能用時間來等待她哪天領悟,不過好歹她們是互相喜歡,就這點來說光莉比她幸運多了…

深雪彷彿在光莉的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內心也湧起一陣感傷。

「既然南都夜夜不在這裡,表示人不是我抓的,可以放人了吧!」蕾突然的喊聲將這些人從悲傷情緒裡拉起。

正在思忖著什麼的玉青嘴角彎起一絲弧度再次繞到蕾面前說:「不行,我們還有一堆疑問等著妳來回答,不過也得到滿意的回覆之後才會考慮放人。」

蕾不安的咬著下唇,落入別人手中是未預料到的事情,沒想到這些人竟會如此強大,尤其是那位拿著劍的藍髮大姊,竟然可以和籠女打成平手!「妳…妳們到底想怎麼樣?」

玉青皺了皺眉說道:「是妳想怎麼樣吧,既然想主動提供畢卡的線索給南都夜夜,那為何又要埋伏襲擊她?還是說提供線索只是個晃子,真正目的另有其他?」

蕾的表情像是被說中了般隨即浮上一層紅暈,她找南都夜夜到這裡來的目的主要是想從她口中得知復活的咒語,至於埋伏襲擊確實不對,但為了讓她就範這也是不得已的事。

「看樣子是被說中了,不如先說說妳的目的吧,或許我們可以幫得上忙。」

「告訴南都夜夜畢卡的下落只是想請她幫個忙!」


「什麼忙?身為她同伴的我們應該也有權知道。」

蕾看著眼前的藍髮少女,她覺得這個人十分危險,若把真正的目的說出來絕對沒有好處,甚至可能淪為為人魚肉的處境。「除非見著南都夜夜,否則我是絕對不會說的。」

「說不定妳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吧,就連畢卡的消息恐怕也是假的。」玉青吐了口氣笑道,面對這種小鬼試試激將法或許有效。

蕾不甘心被質疑,生氣的說:「我乃奧若國大臣,說的話絕對千真萬確!」

「奧若國…」除了不相關得人士外,光莉、玉青、渚砂以及深雪等人全都為這幾個音節所震驚。


奧若國,是見鬼二人組目前所在的國家,是對畢卡汲汲所求的大祭師所在的國家,是深雪極力派人打探的地方,對於這個國家有太多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深雪帶著複雜的表情仔細端祥蕾。「奧若國,我有好多話想問…恕我失禮,可以請妳告訴我妳的真實身份嗎?在我印象中奧若國除了大祭師外並無其他女性官員。」

深雪雖然對北方的奧若國不是十分清楚,但這些時日為派人前往調查亦作了不少功課。

蕾沒料到會有人知道奧若國的狀況,看來嚇阻的方法已行不通,這下該如何是好?蕾故作鎮定的看了看四周考慮著是否該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來大祭師的眼線恐會對她不利,好不容易找到南都夜夜的下落就全白廢,不說又難過眼前關,到底該如何抉擇?

「蕾…」籠女意有所指的望著蕾,眼神充滿堅定與自信,蕾隨即便明瞭她所透露的訊息。

「我…我乃白壇將軍的子嗣!」蕾最終決定以白壇作為掩飾,白壇乃奧若國第一家臣,報出他的名應能鎮聶不少人。事實上籠女才是白壇家的人,既然她有意借用,表示她白壇家亦有能力面對各種事態。

「白壇…」深雪質疑的望著蕾,腦裡開始回想印象中的白壇將軍。「白壇將軍以驍勇善戰名震四方,豐功偉業無數,說他為奧若國當代第一武將實不為過。只是近年被派駐邊疆,有流放之意味,即便是不再受重用,但仍不減他對奧若國的忠心。」

「他才不是被流放!他是…」蕾聽見錯誤的說法後忍不住激動大喊,她無法忍受他人的不實謠傳,白壇將軍是為什麼被派駐邊疆她最清楚!她很想將實情說出,但無奈現在的她還沒有足夠的權勢,說出來只會讓自己陷入更危險的境地。事實上她這次前來艾特瓦爾國也是假藉了各種名義才有辦法逃脫那可怕的地方,為了奧若國,她一定要找到南都夜夜!

「既然是將軍的子嗣,武功應該不差,」玉青對於蕾話裡的可信度帶有一絲保留,笑了笑抓起蕾的手研究一番,細嫩光滑且無傷痕。「可是我看妳一點也不像練武之人。」

蕾被抓住手的瞬間漲紅了臉,說謊從來不是她所擅長,就像現在一樣很容易被看穿!「誰…誰說大將軍的女兒一定要練武了!」

玉青有意無意的看了看籠女再看看蕾。「並沒有,只是很少有人這樣罷了。」

「真可惜,原本我還想會會白壇的後人,沒想到她會是個文人。」深雪不禁感慨的說。「不過今天能與這位姑娘交手亦十分快樂,希望往後有機會能分出高下。」

「籠女也很高興。」籠女自小在武藝方面便有過人的慧根,再加上父親的指導,小小年紀便能與大人交手,長大之後更是苦無相當的對手,今日能與這般高手較量確實令她興奮。

「深雪,既然她是奧若國的人,想必妳一定有很多話想問。」玉青示意要將詢問一事交給深雪。

深雪點了點頭說道:「先把她與那位少年放了吧。」

「咦?妳不怕他們…」渚砂大聲呼道。

「放心,我相信他們也逃不出這麼多人網。」

蕾在深雪的部下鬆綁後說道:「我不會感激妳的!」

「沒關係,我只是不喜歡這樣問話」

蕾靜下心來仔細觀看眼前的人,溫文爾雅、器宇軒昂,身份應不簡單。「我看妳不但武功高強,還能帶領這麼多人,妳是什麼人?」

深雪揚起嘴角說道:「我姓六條。」

「六條?艾特瓦爾國的輔翼?為什麼這樣的大人物會來到這裡?」蕾在聽見來者的身份後顯得有些慌張,自小她也聽聞過艾特瓦爾國的四大家族,六條輔翼雖是第三大家族,但對艾特瓦爾國的貢獻絕不一般,能文擅武更在櫻木國事辭世後倍受重用。

「籠女,妳沒調查清楚嗎?」

籠女搖了搖頭說道:「籠女沒料到這位大人會跟著到來。」

蕾會如此緊張並不意外,因為事情要是處理不好可會變成國與國之間的問題。

「姑娘不必緊張,我只想問幾個問題,希望妳能給予協助。」深雪覺得蕾的反應實在有趣,身份只不過是附加在身上的稱號,她還是她。

蕾抿了抿嘴唇沒有應答,只是臉上的表情已釋出了妥協。

「首先,妳為何知道畢卡?」

「見鬼二人組盜走畢卡已是江湖上人盡皆知的消息。」蕾很快的應答了第一個問題。

「那麼妳又為何要主動提供南都夜夜畢卡的線索?」深雪不斷將臉挨近蕾,有種質問的意味。

「唔…」蕾皺緊眉頭避開深雪的視線說道:「這個我不能說,除非讓我見南都夜夜!」

「為何只能告訴南都夜夜,不能告訴身為她同伴的我們?」

深雪見蕾沒有回答又繼續說道:「妳想提供的線索是不是有關於貴國大祭師奪取畢卡的企圖?」

「妳怎麼會知道?」

「貴國大祭師近來不斷招集少女入宮,但是那些少女被帶往她斯卓貝里山上的避暑宮後便音訊全無,那些少女們到哪去了?」

蕾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表情更帶著一絲恨意,但她還是盡量不讓自已的情緒表現出來。「當…當然是在避暑宮…」

「是這樣嗎?」深雪帶著質疑問道。

「當然是了…有什麼疑問嗎?」

「沒什麼,只是想確定一下。那麼妳能告訴我貴國大祭師追捕見鬼二人組是為什麼呢?」

「我…我不知道。」蕾的眼神飄忽,說話時似乎有那麼一點心虛。

一旁的深雪和玉青早已看出端倪,幾個問題下來蕾似乎沒有說出真話,或許有什麼顧慮,看來她沒見著夜夜是不會說真話,這樣的話題再持續下去也沒有意義。

「還有什麼問題嗎?可以放我走了吧?」蕾見深雪沒說話,主動表示希望可以離去。

「妳走吧。」

「咦?深雪問完了?」渚砂對深雪的乾脆感到詫異,她不相信問題就這麼少,剛才這些人可是顯些要了她們的命,怎麼可以這麼簡單就放人?

「我問完了,你們走吧。」

蕾自己似乎也有些不敢相信,但既然對方願意放人,那得趁她尚未回心轉意之前趕緊離開,否則便沒機會了。

「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蕾向深雪簡單謝過之後便與若干人相繼離去。

「這麼做真的好嗎?」光莉並不是質疑深雪的問話方式,只是覺得就這麼放她走有點奇怪。

「放心,她還會再來的。」深雪望著遠方揚起的塵土若有所思的說,她直覺這件事與奧若國複雜的內情有關,不僅僅只是那名少女與大祭師尋找畢卡這麼簡單的事而已。若真有需要夜夜幫忙,在不久的將來她定會再回來。

玉青不著聲息的站到深雪旁邊輕聲問道:「妳覺得那名少女如何?」

「妳覺得呢?」

「她隱瞞了很多內情…」

「她應該不是白壇。」深雪的印象中,奧若國有位公主叫“蕾”。

「果然是這樣嗎…?」玉青把手靠上下巴開始慣有的思考動作,整件事情總算有個方向,但依舊撲朔迷離。

「好了,收隊!把這些東西整理帶回去!」深雪指著紛亂的林地說道,六支小隊隨即開始分工打理。

「妳還好嗎?」深雪為光莉將披風再整束一次並問候。

「可是我擔心夜夜…」即便慶幸夜夜沒參與這場戰事,但光莉仍為她擔憂。

光莉無法克制自己的去想夜夜,這裡的危機是解除了,可是夜夜人究竟到哪去了?孤身在外萬一遇到什麼麻煩的話該怎麼辦? 

「總之我們先回花園宮吧,說不定她已經回去了。」深雪現在也只能給予這樣的建議,若仍是不見夜夜蹤影也只有再想其他辦法。

「嗯。」光莉輕輕閉上眼睛接受了這個辦法。

當四人尚未進入花園宮時便可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夜夜果不其然在那裡等候著。

夜夜在看見依戀的身影出現時,喜上眉梢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只是那個身影異常疲憊,身上還披了件披風。

「光莉,妳怎麼了?衣服怎麼…」察覺到不對勁的夜夜上前企圖止住不斷跨步向前的身子,只是搭在那纖細身上的手正不停顫抖著。

光莉試著抬頭確認眼前的人便是她的情人南都夜夜,只是才一見著她便眼底迸淚,連話都說不出來,只好咬緊顫抖的雙唇低頭與她擦身離開此地。

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一時反應不過來的夜夜只能愣在原地看著被甩開的雙手說不出話來。

「啪!」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劃破瞬間的寂靜,夜夜的左臉頰亦跟著腫了起來,嘴角緩緩流出鮮紅液體,銹味讓她發愣昏沉的腦子清醒過來,還未來得及反應又迎接怒罵。

「一意孤行也要適可而止!妳知道自己的行為為大家帶來多大的困擾嗎?」深雪丟下話後便怒氣沖沖地離開大廳,這回她是真的動怒了。

「夜夜是笨蛋!」渚砂也生氣的丟下話跟著離開,留下一臉困惑的夜夜和無奈的玉青。

玉青走到夜夜面前冷冷的說:「剛才妳到哪裡去了?」

「我…」夜夜猶豫了,若將剛才的行蹤透露出去便無法給光莉驚喜。

「我們以為妳一個人前去赴約,所以追了上去,若不是深雪和她的部隊及時趕到,我和光莉、渚砂早已不知落得何種下場!」玉青忍著不斷冒出的怒火,試著平靜的訴說著責罵的理由。

玉青怒瞪了夜夜一眼等待她的解釋,然而此時的夜夜早已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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