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幽境

第四章    抽籤

早晨，抱著艾托企鵝睡覺的和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迷濛中看見二個白色身影在房裡走來走去。

「啊～抱歉吵醒妳了。」模糊的身影走到床邊低著頭對她揮了揮手。

和揉了揉眼睛試圖對焦，從紅色頭髮猜測出對方應該是部長。

「我和真子要出門了，其他二人今天就麻煩妳照顧了。」

和坐直身子將艾托企鵝放置在枕頭邊，被子順著滑落，直到身體感覺到涼意才較為清醒。

「醒來了嗎？」

「嗯…」和虛弱應著。

「那我們走囉！有事電話聯絡。」久將房門鑰匙留在梳妝檯後便與真子離開。

「嗯…艾托企鵝…」看著門關上，和迷迷茫茫轉身把咲當成抱枕繼續她的睡眠。

事實上久昨夜沒睡好，一想到隔天便要抽籤決定比賽組別便緊張不已，甚至有些興奮？畢竟還是第一次參加全國大賽。

輾轉了一整晚直到時針指到６才起床，叫醒真子，匆匆準備完畢、託咐和事情後便出門了。

久並沒有因為睡眠不足而面露難色，反而精神抖擻、戰戰兢兢。籤運的好壞影響甚巨，若事先得知對戰分組的話就能捨棄某些不必要的研究，多出的時間便能詳加利用。

全國高中麻將大賽地點意外的不是高樓建築，至少在東京而言是如此。整體造型像座遊艇，以黑色牆面與反光玻璃為主，船頭朝向東京灣，像是要下海周遊般。腹地周圍是一片草皮，中間開了小道直通右側腹部，白色的小洞是入口處。

代表清澄高校的竹井久與染谷真子就站在會場外，八點半抽籤對她們這不熟路的人來說著實早了點，早早出門的她們到達時才剛過七點。

“搞什麼嘛！居然這麼快就到了。”久看了看門可羅雀的大門，睡意又忽然席捲而來，但此時也找不到地方小睡，不如找個東西填填肚子也好。

「呼…真子，我們去找東西吃吧。」久懶洋洋地呼了口氣，頭與肩膀也跟著垂了下來，臉上佈滿疲累。

「喂喂，妳的轉變也太大了吧！」

不遠處便有一家FamilyMart，二人決定到那兒打發時間。當她們走到門口，被玻璃上張貼的廣告吸引。眼明的真子發現疑似對自家店裡有幫助的好東西都會上前察看，而這次意外發現不得了的東西。「部長，妳來看看。」

「什麼？」久靠過去把視線調整到與真子相同角度，那張雜誌撕下來的頁面上報導了幾個人物，其中一名是綁著雙馬尾粉紅髮色的原村和。「是小和！」

「嗯…美少女雀士，備受注目，旁邊是…宮永照…輕鬆晉級。」久開始對那篇報導感到興趣，上面寫了一些關於和個人賽晉級的感想。

看了一會覺得累了，伸了伸懶腰，不巧剛好有人從裡面走出來，拳頭不幸擊中對方。

「呀！」對方驚呼了一聲，聽聲音便知道是個女孩。

「啊～妳沒事吧？」久連忙問候，但眼前的景像告訴她不可能沒事，對方手上的咖啡飛濺出來應聲掉落。

「妳沒長眼睛啊！沒看到有人嗎？」女孩身旁的人跳出來大罵，語氣甚是兇狠。

「抱歉抱歉…」

「唔…沒事沒事，不過…」女孩看了看潑了一身的咖啡有些苦惱。

久此時才注意到眼前這二個女孩穿著十分怪異，怎麼會有女巫出現在這裡？白衣紅褲的，久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來到神社。她撞上的女孩穿著還算正常女巫的樣子，黑髮綁著二條馬尾，黑瞳透露著溫和，感覺上十分好相處。

反觀另一名巫婆…不…是另一名女巫。綁著二根像掃把的紫紅色頭髮、睜得老大的紅色眼睛，還有那短得不像話的女巫褲，腰間旁還露出一大截，簡直…簡直像出來扮家家酒的小孩。

「真子，買杯咖啡賠償給這位小女孩！」久丟下話後便拉著那雙馬尾女孩一溜煙地跑掉。

「喂！妳要把我們隊長帶去哪裡？還有，我才不是小孩！」

僅管她喊得再大聲，久已經帶著她口中的隊長去找可以洗滌的地方。很順利在會場旁邊找到了座小噴水池，至於這個地方為何會有噴水池就不得而知了。

久從制服口袋裡掏出手帕沾了點水打算替對方擦掉褐色汙漬，但手伸出一半才覺得髒汙的位置似乎有些尷尬，雖然彼此都是女生，但接觸到胸部這種行為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呵…我來就好了。」對方察覺到久的顧忌，主動接過手帕開始擦拭。

「抱歉吶，我等會有要緊的事，只能先這樣處理。」

「呵呵，不要緊的，倒是剛才沒有被我的隊員嚇到吧？」女巫和氣地笑了笑。「不擦嗎？妳的裙子也髒了喔。」

「喔…我用洗的就好。」久倒不是很在意裙子沾上東西，因為再過不久她就不用穿這身制服了。要不是大會規定各校盡量穿著制服以利辨認的話，久也不想在東京街頭穿這身醒目的衣服，不過她早有先見之明，包裡已帶上另一套衣服作替換。

「這附近有神社嗎？」久好奇問道。

女巫搖頭表示否定。

「那為什麼妳要穿成這樣？喜歡cosplay？」

「呵呵…因為我是女巫呀，穿成這樣靈力比較強，好運也會跟著來呢！」

久看了看女巫身上殘留的水漬心裡壓根不相信這個說法。

二人很快處理好回到超商，有些部份再怎麼用清水洗也洗不掉，繼續待在那裡也不是辦法。只是那裡的氣氛似乎不太好，真子和那個家家酒小女巫大眼瞪小眼的，看見二人回來倒是很有默契。

「隊長！」

「部長！」

久聽見別人說“隊長”這個詞還不是很習慣，腦海裡會直覺閃過福路美穗子的身影，因為風越的隊員都稱她為“Caption”。

「隊長，這個女人沒對妳做出不軌的事吧？」家家酒小女巫一把勾住黑髮女巫的手，像隻護主的忠犬一樣質問著。

「怎麼可能，我們部長才不是這種人！」真子雖然也覺得久看起來瀟灑容易讓人誤會，但她知道久是個做事認真、待人君子的人。自己的部長被這樣說，她實在無法忍受，罵她等於是在罵清澄所有部員。

「我只是問而已又沒說是！妳這眼鏡娘！」

「妳…妳這貧乳女巫！」

「噗…」久扳著臉孔故作鎮定，其實她忍不住要笑出來了，“貧乳女巫”這個稱呼比家家酒小女巫還適合！真子幹得好！

「呵呵，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哦。」黑髮女巫站出來阻止可能繼續下去的爭吵，拿起手上擰過的手帕微微歪頭笑著說：「對了，謝謝妳的手帕，要不我洗一洗再還妳吧？」

「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洗就好了，況且是我不對…」久取回自己的手帕仍對剛才的行為深感歉意。

「那待會見。」女巫有禮貌地向久鞠躬後便離開，貧乳女巫也跟著做了同樣動作後跟了上去。

「喔…？」久歪著頭想不通為何要對她說待會見，她又沒有要到神社去。「真是奇怪的人吶！」

「是啊。」

一番忙碌後，時間也過去了不少，久和真子隨便買了樣東西吃完後便到會場去。

再次踏進大門時氣氛已與稍早時相差甚遠，大廳裡擠滿各校代表，媒體也在一旁卡位，盛況空前，比縣預選還要誇張。

久看著那些被媒體採訪的代表們，暗暗慶幸自己是沒沒無名的學校，不用接受麻煩的訪問。

二人在櫃檯報到後正打算找個位置等候時，身後傳來一陣喧嘩。

「是冠軍白糸台！」

「呀～照大人～」

「菫大人～這裡！這裡！」

“白糸台！”久和真子隨著眾人目光搜尋著門口被包圍的身影，從尖叫聲中便能得知來者是誰。她們距離起碼有好幾公尺遠，但僅只如此已能感受到一陣令人顫慄的寒風，冷冽刺骨。

人群主動讓路給她們報到，壓迫感朝著久與真子襲來，距離愈近愈令人喘不過氣。宮永照不用說，久在雜誌上見過，髮型、眼睛與咲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酒紅色及肩的頭髮。而另一名擁有深藍色傳統女性髮型與小眼，且散發出居高臨下氣勢的人應該是部長弘世菫。

白糸台報到完後，媒體蜂湧而上，問題不外乎「今年也有信心拿下冠軍嗎？」、「有沒有信心三連霸？」等等之類的。在爭相恐後中，突然有人問道：「宮永照，請問妳和清澄高校的宮永咲有什麼關係？她是妳妹妹嗎？」

話題一出，所有媒體和認識宮永照的人便開始交頭接耳，也等待著當事人回答。

宮永照停頓了一會，冷冷答道：「沒有，我沒有妹妹。」

說完，不理會任何人就向一旁離去。在場的人也感受到異狀，平時的宮永照即使沉默也不會拒絕採訪，更不會在訪問結束前逕自離開。宮永照凝重的氣色讓現場氣氛瞬間凝結。

在一旁摒住氣息關注的久，聽見宮永照的說法也覺得奇怪。先前集訓時從福路美穗子的口中得她不認妹妹的事，當時久沒有什麼感覺，如今親自觀察後，久覺得宮永照眼神中存在著敵意，又或者說是恨意？

「慢著！妳…」久跟上前一把抓住了宮永照的右肩，她想更進一步確認這可怕的直覺。

宮永照停住步伐緩緩回頭，覆蓋在瀏海下的眼神凌厲得足以凍傷所有靠近她的人，就連久也感到一陣畏寒。

白糸台在東京來說算是升學名校，許多大小姐在此就讀，因此校風較重禮節，說直白點就是注重面子。突然抓住人後背這種行為在她們眼中是無禮的，更何況被抓住的是白糸台明星之一。

弘世菫見狀立即離開包圍來到照與久中間，帶著敵意問道：「妳哪間學校的？」

「清澄。」

宮永照與弘世菫心裡暗暗頓了一下，怎麼會湊巧遇上話題中的學校，圍觀的人也開始議論紛紛。

弘世菫早懷疑宮永二人的關係，只是沒得到照的證實。如今遇上的清澄二人，照並沒有過多的反應，看來宮永咲並不在這裡。

身為麻將部部長的她深深明白宮永照的實力，若宮永二人真是姊妹的話，她得嚴加隄防。連霸之路不能受阻，白糸台高校在她的帶領下不能有汙點。不過她可能多心了，僅管清澄高校再厲害，也不過是打敗天江衣所在的龍門渕高校而已，去年龍門渕連決賽都進不了。身處全國大賽中縣預選突出的隊伍也會相形褪色，再說她們可是冠軍白糸台，清澄什麼的根本不用理會。媒體嘛～只不過是在沒有報導好寫時找些無聊的題材罷了。

「哼…原來是清澄高校啊！初次進入全國大賽就迫不及待攀上偶像那可不好，有事留待決賽時再說吧，不過～也要妳們進得了決賽才行。」

久愣在原地覺得腦袋像是短路了無法思考，頭上那叢好不容易順下來的頭髮瞬間蹺起又落下，蹺起又落下…又不是龍門渕透華，怎麼眼前這女人也在偶像偶像的！

「啊呵呵…」久苦笑著，覺得這女人莫名其妙，只是找宮永照說個話而已也能被誤解，除了無奈還能說什麼。不過後半句的挑釁她可不能忽視！雙手交叉胸前站到弘世菫面前自信地說：「啊～妳放心！」

面對挑戰，她欣然接受！

久的回應與動作，在場的媒體自然不放過這關鍵畫面，快門和閃光全聚集在她們身上。於此同時又有一陣騷動，跨進門檻的儼然是二位女巫！旁人還不斷叫著“鹿兒島”，媒體也開始移動焦點。

「神代選手今年有信心拿到冠軍嗎？」、「妳對這次大賽有什麼期許？」、「神代選手妳的衣服怎麼了？」

久與真子看著來者甚是驚訝，沒想到剛才見到的二人是上屆亞軍鹿兒島隊！而且久撞到的人就是神代！據說神代打牌時非常恐怖，不過本人倒是意外地和譪。

神代禮貌性地向媒體點點頭，然後優雅走到久面前笑著說：「又見面了呢～」

「原來妳就是神代啊…妳好，我是清澄高校的竹井久。」久尷尬之餘也大方伸出手。

「呵呵…很高興認識妳。」神代握住久的手微微點頭說道。

矮小的貧乳女巫一來便站在真子面前目瞪著她，但也伸出了手示好，看來裡子並不如外表的壞。

「還是老樣子呀，喜歡結交朋友。」弘世菫對著神代語帶敵意說道。鹿兒島隊連續二年進入決賽，是白糸台的最大宿敵，而且她就是看不順眼神代與她一樣是隊長這點。最強領導者，她一人就夠了。

「是呀～見面即是有緣。」神代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敵意般笑著回應弘世菫，接著轉而面對宮永照。「宮永同學，好久不見～」

「嗯。」

「怎麼了，心情好像不太好？」

宮永照沒有回答問題，只是冷冷看了神代一眼。

「這樣啊…那不打擾妳們談話，我先告辭了。」神代也不想自討無趣，還是習慣性一鞠躬後離開。

抽籤結果還不算太差，清澄在第一天分組中並不會遇上去年決賽強隊，但若順利晉級的話，第二天就會遇上鹿兒島，打敗鹿兒島後才能進入決賽，看來硬仗還是有的。

「妳覺得這樣的結果如何？」真子問道。

久看著牆上的分組板說：「嘛～還不算太壞。」

「那麼，接下來就是換衣服了！」久轉了轉手高興地說。

「咦？為什麼要換衣服？」

「當然是要去逛街啊！我沒跟妳說嗎？怪了…」久歪著頭，食指靠著下巴想不起來。

＊    大賽會場是參考高雄軟體科學園區的建築（痞子英雄仔仔的家）。